墨淮這個知道她身份的就更不必說,他這次回來后就格外的關注自己的一舉一動;
此外,前腳剛從藍書的殺局中撿回一條命,不好好在宗門茍著,轉頭顛顛往外跑,這不是明晃晃在告訴扶岳等人自己有問題么。
墨淮俯視著地上的尸體,憶起那晚,一片哀嚎遍野、鮮血淋漓中,少女從容步入院中,水藍色裙袂在風中揚起一抹優雅而漠然的弧度,在她腳下,那一張張自己熟悉面孔哀嚎祈求,卑賤如螻蟻。
十多年來,只要一閉上眼睛,他就能看見那群渾身籠在黑袍中的劊子手,獰笑著屠戮自己的族人,唯二露出容顏的莫憂與藍衣少女冷眼旁觀,一個臉上是揚眉吐氣的暢快,一個則是高高在上的漠視。
而眼下,那個讓他恨不能生啖其肉的仇人,安安靜靜躺著地上,沒有品嘗到他們方家的恐懼折磨,也沒有多么狼狽便死了。
“真是便宜她了!”
他深深吐出口氣,定定看著前方虛無,眼中寒意滿溢,聲音透著浸入骨髓的涼,“我方墨發誓,絕不會讓其他仇人輕易死掉。”
云梨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身體緊繃,戒備地盯著他,他的仇人可不止莫憂一個,那日所有出任務之人都算,包括自己。
收起尸體,回到太一宗,松隱簡單交代幾句便去療傷了,墨淮給另外幾個核心弟子發了傳音符,要一起搜查三具尸體身上的物品,看看是否有殘夜閣的相關線索。
云梨眸子一轉,正好趁這個時間跟表姐聯系一下,幫忙打探下影魅回醉夢樓沒有,現在她只有一次出去的機會,不能再依先前的想法,完全碰運氣。
她道:“明天我還有比試,得回去準備一番,這里就交給墨師兄了。”
說完不等他回答,轉身就往外走,卻被墨淮叫住了。
他望著地上藍書的尸體,傳音:“在殘夜閣,她是什么身份?”
云梨緊張地回頭望了望屋外,現在多數弟子都在演武場上參加或者觀看比試,屋外沒有人;傳音符剛發出去,那些核心弟子也尚未到太一峰。
又放開神識感受了一番,確定周圍沒有人注意這邊,她才冷著臉回傳:“關系到我的小命,恕不奉告。”
話一出口,墨淮頓時反應過來,自己這個問題不妥,二人捅破身份后,除了那次坦白,后面他從未問過她有關殘夜閣的事情。
一來是知道她不可能告知,二來也是為著她的安全考慮。
有她透露的信息固然能更快地清洗殘夜閣,但若是讓殘夜閣覺察到任何異常,以他們的冷酷,等待她的必是死亡,因而在沒有絕對把握下,她是絕不會說的。
他揉了揉眉心,藍書的死將他一下拉回了那個冰冷的晚上,他心急了,迫切地想要知道更多仇人的信息。
除了藍書與莫憂外,那一個個隱藏在黑袍、面具下的仇人多達二十幾人,他都要一個個找出來,但是留給他的時間不多了。
從當日來看,殺手們除了領頭的一個是金丹期,其余都是筑基練氣修為,此去九黎淵秘境,一去就是十年,回來時不知道殘夜閣還存不存在。
沉默良久,他問:“你的身法很特別,那里很多人都修習這套身法嗎?”
身法?驚鴻步法?
云梨一愣,旋即更是打起了十二萬分精神,“你問這個做什么?”
墨淮轉眸看著她,繼續傳音:“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確認你身份的?”
他都提醒得這么明顯了,云梨還有什么不明白的。
那晚進入方家后,自己雖然沒有動手,師兄可是動手了的,后來還在眾目睽睽之下,施展驚鴻步法躲開一個突然反抗的方家人的攻擊。
驚鴻步法在他的施展下,忽退忽進,時快時慢,翩如蘭苕翠,婉如游龍舉,普普通通的身法硬是被他施展出了絕世的感覺。
后來閣中因此掀起一股驚鴻熱,一大堆人去兌換了驚鴻步法,便是后面逆天改命的莫憂,修習的身法也是驚鴻步法,不知是否也是受了師兄的影響。
但自己與墨淮的再遇是在執事堂門口,作為一個圍觀的吃瓜群眾,自己沒有施展身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