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又齊齊望向周二郎,臉上懷疑的有,不可置信的有,事不關己的有。
有人開口:“周二郎,快將硯臺交出來吧。”
周二郎站起身,朝著夫子行了一禮:“夫子,我的確有一方端石貓碟硯,但那是我自己的硯臺,并不是偷的。”
眾學子議論紛紛:
“不可能吧,昨天我還見他用的是普通硯臺,怎么今天便有端石貓碟硯了?”
“對呀,你瞧他那一身窮酸樣,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像是能買得起端石貓碟硯的人。”
“哎呀,他就是個怪胎,明明長得那么英俊的一張臉,偏要在臉上貼那么一張透明東西,看起來不倫不類的。”
“上次我好奇想將他臉上那透明東西拿下來看一下,他竟然還同我發火了,真是個窮酸。”
夫子將手壓下,示意大家安靜。
他望著周二郎,眸中也帶著幾分懷疑:“周二郎,你說那硯臺是你自己的,可有什么證據?”
他忽然想到早晨,唐甜要他在硯臺上刻名字的事情,便將書桌內的硯臺取出,將背面的名字呈給了夫子。
“夫子請過目,這硯臺是內人送給學生的開學禮物,所以學生便在背面刻上了內人的名字。”
夫子接過硯臺一看,果然見背面刻著兩個名字。
他將硯臺遞給王公子,王公子翻來覆去看了看,搖了搖頭:“學生不能確定,不過學生的硯臺背面是沒有刻字的。”
唐二德冷笑一聲:“說不定是他先偷了硯臺,再找個無人地方,偷偷刻下的名字也說不定啊。”
一眾學子連連點頭,他們還是不能相信,周二郎那樣的窮酸怎么可能買得起端石貓碟硯。
他竟還扯謊說是夫人買的,一介鄉野農婦,知道硯臺是什么東西嘛,可笑!
表哥周達忙向眾人解釋:“這硯臺真的是周二郎自己的,的確是他夫人送給他的,我當時就在場呢。”
可他只有一張嘴,眾人議論紛紛吵吵嚷嚷瞬間就把他的聲音給淹沒了。
夫子一時也拿不定主意:“周二郎,你可還有其他證據?”
這時,小廝領著一個中年男人進入了課堂,表哥抬眸,眼中閃出喜色,這人正是寶墨齋的掌柜。
他親自將一個紙包交給周二郎,語氣恭敬:“周公子,這是那日您和尊夫人購物應該附送的贈品,當時太忙忘記給您裝進書袋了,今日,我親自前來送給周公子,實在抱歉,這是我們寶墨齋的失誤,還望您能諒解。”
掌柜一番話說完,眾人便炸了鍋。
望向周二郎的眼神也復雜起來。
有的艷羨,可惜自己怎么沒找一個有錢的夫人。
有的白眼,呸,吃軟飯的小白臉,怪不得對他那張臉小心翼翼,原來是靠臉吃飯的。
有的鄙夷,傍上個有錢女人算什么本事,學問好,將來高中狀元才是本事!
周達瞪著那些不懷好意的目光,可惜他只有一雙眼睛,有點瞪不過來呀……
他擔憂望向周二郎,見他仍舊一副眉目舒朗的模樣,一點都不將這些人放在眼里,暗贊他表弟好定力,果然好樣的。
夫子拉住掌柜,問明了具體詳情。
有了寶墨齋掌柜的作證,周二郎的嫌疑自然洗清了。
夫子將硯臺交還到周二郎手上:“剛才差點冤枉了你,你不要放在心上。”
周二郎接過硯臺,回到自己座位上,沒有人注意到,他眼底一閃而逝的冷淡。
鳳凰不與麻雀斗,大概就是這種神情吧,是一種深刻在骨子里的漠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