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肆王子,整個冬境都需要火種,我來為的就是這個。”容淵無比誠懇地說。
“暮揚大人,火種救不了冬境,只有善意可以,你為容和王子的部下,又或將成為新的麒麟王,冬境的腳步無法停下,此時我們對冬境伸出援手,無異于往自己身上插刀,這一點想必王子懂得。”嘉肆說。
嘉和聽著,那歡快飛奔的心思一下被拽了下去,她抬眼望向嘉肆,三人手邊的熱茶一口未動,仍是滿的。
容淵神色泰然,卻思忖再三:“我會讓冬境停下,但我需要時間。”
“鹿陽等不得,暮揚大人,我們愿意幫你,卻沒法忤逆鹿陽神宮,凡宇圣翼被綁之后,兩邊的火花一觸即發,在這個節骨眼上。有此決策想必你能明白。”嘉寧道。
三人之間一陣沉默。
“我明白。”
少頃,容淵回答,他預料到會是如此,冰凍三尺,即便他此時用盡全身力量,也不見得能解其三分,他起身:“那么,我先告辭。”
“容淵,還是謝謝你救了嘉寧和嘉和。”嘉肆道。
“應該的,換做是誰都會這么做。”他的目光落在她臉上。
她迎上去,那深邃如潭的眼眸里,卻看不到以往的光。
嘉和看著容淵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心里的滋味復雜得很。
“我們代表鹿陽神宮,可容淵不能代表整個冬境,他是冬境里最特別的一個人,可這并不意味著他能說服他父王和眾神。”嘉寧看得透,她尤其懂嘉和。
嘉和望著滿園白雪,從前父王說過,鹿陽的戰士無懼爭奪,絕不濫殺無辜,但不到必要時不會出手。父王也說過,他敬畏生命。
那時候她只覺威風凜凜,鹿陽為王,八方來朝,戰必勝。
可真到了眼前才覺出可笑又荒謬。
“嘉寧,我想回神宮去。”她說。
嘉肆帶著人從她身邊離開,打亂這一整幅靜謐許久的畫。
嘉寧從她身后走過來。
“嘉和,他救過你也幫過我們,你喜歡他,這理所當然。可這是會變的,若是一日在戰場上他就在你對面。”
“他不會在戰場上,更不會在我對面。”嘉和扭過頭。
“日后時間還長,不要讓自己陷得太深。我很早就喜歡炎皓霆,可最終還是放下。何況是你和容淵,現在我們面對的是什么,你和他各自為戰,就算如此也無可厚非,你喜歡他,你能撐多久?”
“可他不是你說的那樣!”嘉和從沒有為這件事和嘉寧紅過臉,嘉寧說歸說,她從不放在心上。
嘉寧一怔,輕輕偏過頭來,手伸過去拍著她的背,沒說話。
“你若是有理,心定,就不會跟我這樣犟。”良久,嘉寧說:“會過去的。”
“要怎么過去,如果真的打起來誰會管對面是不是王子!輸了贏了都會血流成河!”
“我們對面是冬境王,覬覦鹿陽多年,他就是個瘋子,如果沒有容淵這殘殺只會來得更快!可就憑他怎么可能阻擋一個神族?逆流而上要付出什么樣的代價,就像你帶著混沌之力卻偏要修煉靈術,你還不明白么?他想要找到若蘭河,那根本就是一條從沒存在過的河,那是神話,找不到找得到還未知,容淵身邊就是一個漩渦,就算他幫了你,你能為他做什么?”嘉寧異常冷靜。
“若蘭河?他要找若蘭河?”嘉和想起從前在古書讀到過,心下一涼。
“真是不知道發了什么瘋著了什么魔,竟然要去找神話里的河,我們在鹿陽神宮里,且算是見多識廣也從未聽說過誰見到過那條河,什么赤子之心能讓河水永不枯竭。”嘉寧無奈一笑:“小時候當故事聽也就罷了,我問你,就憑那一點兒蛛絲馬跡你如何找得到若蘭河,容淵投身容和麾下,要聚集一批去找若蘭河的人手談何容易?這些你想過么?還有,你如今不能呆在神宮還不是拜他所賜,如果那日我們沒那么好運死在林中,你會后悔么?只要靠近他就有數不清的麻煩。這亂世里,帶著赤子之心,無非是多挨幾刀,沒有別的。可現在冬境冰凍三尺,只有找到這條神話里的河才能讓冰雪褪去,這根本就是沒救了,你明白嗎?”
嘉和冷冷一笑,左手攥著,指甲慢慢嵌入掌心,門外有腳步聲響起,她立刻轉身走回嘉寧身后,恢復成侍女模樣。
“這話是沒錯,可我已經選了,不會后悔。”嘉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