咬下去一口,蜜汁滿口,香脆的餅皮一絲一絲地往外冒著熱氣,玫瑰花瓣和糖蜜剛好混合成鮮甜的醬,不愧是綿延五百年的工藝。兩人面前的路上忽然從中間開出一條道,人們紛紛朝著兩邊退去,千懿正咬下第三口香餅,黏糊糊的蜜汁正熱著,燙著喉嚨,她走下臺階朝那個人們閃開的方向看去,一列朱紅的隊伍從遠處旖旎而來,除過最前面騎著鹿麟獸的兩個男子,其余的俱為紅衣女子,在彩云之上。
“這種規制,是神宮里的人么。”她問洛楓。
洛楓探出脖子去看了看:“是梵苓王后。”
錦衣華服,這個女人坐在步輦上,金風搖曳,花香與瑰麗的脂粉氣漫了滿路,銀色垂簾被微風掀起一角,華蓋之下,錦衣是為朱紅與寶藍,鳳羽飛揚。
千懿仰頭望,卻仍是看不到其中之人的面容,而在步輦的闌干上盤踞著一只白蛇,通體粼粼地閃著白光,像是剛從水中上來一樣。
“她就是容越王子的母親。”
“是,梵苓王后,從前是夏漠公主。若不是她,現在的王后便是容靖的母親,蒼婭。”洛楓道:“她也是夏漠與世迦神族聯合的紐帶。”
千懿看著那貴氣逼人,卻凜冽無比的隊伍從面前走過,沒忘記再咬一口香餅。
“不好看。”她淡淡地說:“都什么時候了,衣服上還是鳳凰,這些花樣都過時了,看樣子,很老派。”?她瞳孔一緊,將四周的風聚攏過來朝著那踩著彩云的宮娥而去。
“你干什么。”洛楓偏過頭看她,感覺到了靈力的流動。
“不礙事,想一睹尊容。”她捉弄人的心思又來了。
可那陣風剛剛還沒碰到彩云的邊緣就一下被擊散,那些宮娥還在朝前走著,一只手從步輦的簾子里伸出來,將銀色的簾子掀開一個角,千懿只看到一雙眼睛,和她在瞬間對視。
“以前我聽說夏合梵苓是夏漠最叛逆的公主,年紀輕輕的時候為維護自己母親殺了人,沒想到公主長大之后會是這個樣子。”千懿望著那雙眼睛,直到它又隱沒在銀色珠簾中,她還沒有見過這位王后。“她感覺到了,很靈敏,這么小的風都能感覺到。”洛楓道。
“戒備得這么嚴。”她將手里的香餅塞給洛楓:“就算是千年大祭,也沒有這樣。”
“走吧。”洛楓習慣性摸了摸耳垂。
千懿跟在洛楓身后,走出了人群,又回望了一眼。
“聽說梵苓也是個厲害角色,為何從沒見她動過,容淵和容靖成對壘之勢已久,她還能坐得住?”
“丘玥姑姑說。梵苓一直覬覦著容淵的靈術擂臺,那些擂臺本是為了促進靈獸的馴養和靈術才有的,來的都是正牌玩家,梵苓還在萬靈刃失敗的時候還落井下石下毒害他,容淵靈獸的死也和她脫不了干系。如果容淵退出,楓宴城就是她的,反正她不會想要容淵好過的。”洛楓說。
她聽著這些,沒有多余的話。
眼下這是茫茫孽海,終究是要辨明個孰是孰非。換做從前她聽到這些話還是會心里緊一緊,想想又多了一個對手,但現在卻一點兒感覺都沒有。
那是從心底漫上來的荒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