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是在和我約法三章?”狄世煬有些不耐煩:“你在跟我提條件?”
“父王,世迦的現狀比我們所想更加水深火熱,夏漠早就對楓宴城虎視眈眈,梵苓坐鎮,他們不能名目張膽地進犯,然而邊境卻星星點點被淹沒,夏漠通過這種方式一步步緩慢吞噬,您還記得我們在冬境時的日子,無糧無軍,因此才生出堅韌不拔的心智,今日夏漠就如當年冬境,我們真正的對手,不是開元大陸其他族類,而是夏漠,是當年我們滅鹿麟時的遺毒。您從草芥之民到如今的一國之君,這其中之難,無論是鹿麟遺民,還是世迦多年來受制于夏漠,都是為當年之亂付出的代價。兒臣看在眼里痛在心里,這是兒臣的一份責任。”
狄世煬從龍座上站起,背著手,陽光將原本就金光閃閃的神殿照得更加明晃晃。
“你說得對,你終于明白,這責任還有你的一份?”狄世煬冷笑,汗珠從他的腦門上滴落,輕微的暈眩感:“我自有安排,你下去吧!”
”是,父王。”容淵消去所有叛逆和恨意:“兒臣告退。”
容淵畢恭畢敬地行了禮,轉身離開了大殿。
“王子,若是神君真成了天神那可怎么辦啊?”翰城跟在容淵身后:“以太之空不是也要跟著亂了,我們可怎么辦啊?”
“我不會讓父王成為天神。”容淵道,回身看著那扇鎖閉的門:“沒有人能成得了萬靈刃之子,更不會有人成為天神。”
“那神君不是……”
“神君會將東瀾海交給我,他如今沒有選擇。”容淵道:“有了東瀾海,還會有更多。我們要東瀾海,是為了保護它,現下只剩我一人,我們絕不能再等,無明軍在東瀾海一日,一日就不得安寧。何況神君最在意的是能否成為萬靈刃之子以及天神,根本就不是什么夏漠和藍宇,民生更如草芥,他才不管別人能不能活下來。”
“王子準備怎么辦?”?“先讓無明軍停下來,這么下去,若是畢契有一天因靈力動蕩而蘇醒,那才最糟糕。”
“神君為何如此執著與成為天神啊?”這些年來,翰城也成熟了不少:“楓宴城已經是開元大陸上最大的城池,世迦也為最強,何必呢?”
“天神永生,在整個蒼穹之下無可匹敵,甚至能夠沖破蒼穹,或成萬王之王。神君被修煉迷惑了心智,何況他身邊更有一群鬼迷心竅之人等著取現成的果實。神君為天神,那整個開元大陸要聽他的,南風夜渝狼子野心,此時協助早就算定要回報。”容淵冷笑:“算盤落定了,就是這樣。”
他快步往前走著,多日以來為著楓宴城中種種切實之事的奔波,在他的眉目之間鐫刻下沉著與堅定,再也不只是境隨心轉,風物長宜放眼量,而是無論何時都要執著朝前,直到盡頭的堅韌。
黃昏華淵殿
容淵正拿著那枚鹿麟獸把玩,手邊還有本發黃的《百色集》。
翻開來看,許多字句和圖畫都已經有些模糊了,只單獨那一幅畫像,丹青依舊,畫像上正是薄暮之門,他眼神掠過那畫像,翻回到扉頁上,那兩個字,菀琰,依稀能辨認得清楚,這位鹿麟王后去世得很早,但在生前做了不少事,譬如主持編修《開元風華錄》這樣的事情,過往總令人感慨萬千,恩怨之中自在千古的情意。
“翰城!”他朝著門廊那邊喊道:“進來!”
半天了也沒有見到人。
“王子,元老板那邊傳來一封信!”翰城急匆匆地跑進來:“說是偶然找到了那枚鹿麟獸的出處,說是這個手環是鹿麟神族之物,在開元大陸上都是獨一份,王子你的鹿麟獸只是一半,另一半是手鐲!
雖然翰城沒說是什么手鐲。
但不知道為什么,他瞬間就想了到林千懿手上那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