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宴神宮,華御殿
有人道是在這神宮中最美不過容越王子的華御殿,暗香浮動,鼓瑟吹笙,觥籌交錯,推杯換盞,鴻牙山莊倒塌后,仿佛楓宴城的所有迷醉光景盡數集中在了在華御殿,只是迫于容淵向神君狄世煬提出的節儉令,華御殿也不敢太過張揚,不像從前那樣動輒便宴請楓宴城的一半的貴公子,只是請了兩三臭味相投的狐朋好友前來賞馬。
容越懶洋洋地躺在錦榻上,身邊是艷雪樓呈上的上品美人,軟玉溫香的簇擁下,他舒服得有些麻木了,在娶王子妃這項大事上,也是他唯一不聽從梵苓指令的地方,梵苓三番五次找來的神族高門女眷,不是被他一幅浪蕩子的模樣嚇跑,就是嫌棄他的無能,連正眼看他一眼都不愿意,于是他幾乎成了神宮中的娶不到王子妃的笑話。
但被閑言碎語縈繞的容越本人,卻全不以為然,即使梵苓再強勢,他更當所有的催促都是耳旁風,日日樂得自在。
“起舞。”他沖著臺下的宮娥說了一句,這指令立刻傳到早就準備好的舞女耳中,十幾個艷光四射的美女從四面八方向大殿中間圍攏過來,玉臂纖長,明眸皓齒。
容淵歪在軟軟的枕頭上,這歌舞伎他早就看膩,便不耐煩地問著身邊的神仆鈺爾:“讓你給我找來有意思玩意兒呢,就這個?真沒趣。”
神仆早已摸透這位容越王子貪吃好色,又愛為難下人的秉性,但這是容越王子今日點名要看的回夢舞,但他也早已料到他會中途再出難題,剛準備開口告訴主子今日的節目并非看上去那樣簡單,容越卻望著臺下,突然吃吃地笑了起來。
鈺爾往下一看,十幾枚傾城之色,寶藍的水袖齊齊高舉,望向天空,忽而水袖盡數落下,舞姬們盡數跪地,低頭斂眉,羞澀含笑,似乎在向臺上的容越王子行個溫婉之禮,他突然明白為何容越會獨獨喜歡看這種從夏漠傳來的回夢舞,從前容越喜歡梅菁郡主,卻時時得不到她一點垂憐,還有他從前中意過的那些美人,哪個也看不上容越,在這兒才能補償,他心中涌起幾句辛辣的譏諷,看著為首的舞女,緩緩開口。
“王子,你看,今天的備選節目是靈術表演。”他壓低聲音,故作神秘,指了指站在最前面,此刻正笑顏如花的舞女:“這是我特地為您找來的靈幻師,本事可大著呢。”
容越捉著鈺爾的手臂從錦榻上坐起,多年吃喝玩樂的生活已經讓他有些遲鈍,他盯著那張臉,點點頭,鈺爾立刻會意,容越王子點一下頭是喜歡,兩下是特別喜歡,三下——多數時候意味著翻了牌子,今夜留人。
“停下。”容越肉掌一揮,樂師立刻停止奏樂,舞姬紛紛跪地,不知自己犯了何錯要王子突然停下。
“你,留下。其他人都下去。”容越指著為首的舞姬:“靈術師,留下,名字。”
多年不用思考的生活,他已經習慣了發出極其簡單的指令。
“王子是說我嗎,我叫小柔。”一個甜美冷靜的聲音撕開了這殿中極盡秾膩腐味的空氣,小柔從寶藍色衣袖里抬起抬起眼來。
鈺爾沖著小柔使了個顏色,她立刻會意,鈺爾微笑著點點頭,這小柔是新進宮娥中最讓他滿意的丫頭,辦事麻利,頭腦靈光,還有最重要的一點,便是能做他的好助手,容越提出種種令人頭疼稀奇古怪的要求,只要告訴小柔,她都能立刻想到辦法,為此,小柔迅速成為他手下最得力的宮娥,以及最最最重要的一點,她從不多言一句,今日這回夢舞和靈靈術也是她想出的主意。
鈺爾看著小柔,忍不住心生喜歡,神宮中這樣心思純凈又沉默的人本來就屈指可數,現在更是挖地三尺也找不出來一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