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宓當天回家的時候,夜色已經很濃重了。
只是令他意外的是,他回去以后果然就發現,沈幼清還沒有歇下,正坐在書桌之前,似乎是在寫字。
“怎么這么晚了還不休息?燭火也不弄得亮一些,萬一傷著眼睛了,可怎么辦?”李宓說著,語氣里滿滿的都是心疼的意味。
“想著,我的忌辰快到了,為我自己抄寫一些經書。”沈幼清笑笑,將面前的一張紙就拿了起來,遞給了李宓,道:“你看,我總感覺,我的字沒有以前寫得好了。”
“哪里的話?”李宓卻道:“我覺得,你的字一直都寫得很好,很有力,看得出來是一個能做大事的人。”
“能做大事的人?”沈幼清聽了李宓的這個評價以后,卻是忍俊不禁道:“我不過是個小女子罷了。從前也就罷了,現在…只想安安穩穩過日子。”
什么國家大事,去思考那些,實在是太累了。
她從前兢兢業業想要匡扶大周江山,到頭來卻落得了這樣的一個結局,沈幼清光是想想,似乎都有點為自己不值呢。
“誰說小女子就不能做大事了?事情,其實本不在大小,只關乎于你有沒有認真去做罷了。只要最后,問心無愧就好了,不是嗎?”
李宓認真地看了一眼沈幼清抄寫的經書,又道:“不過我看你忌辰快到了,上頭那位,或許又會就著這件事,做文章了呢。”
之前每一年,但凡是沈幼清的忌辰的時候,他都會十分深情地寫詩。
如今天下的百姓都覺得,建安帝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自然今年也不會錯過了。
尤其是…如今還發生了沈釗這件事的情況之下,他應該就是更加不會錯過的了。
“不管他怎么樣,不過我看,他這些日子,應該是焦頭爛額的。”沈幼清說著,忍不住就打了個哈欠,或許是實在覺得太困了吧。
“看看你,都打哈欠了。”李宓看著沈幼清這副樣子,便是忍不住笑著搖搖頭,說道:“都這么困了,還是早些休息了吧?都叫你別等我了。”
“我可沒等你。”沈幼清嗔怪了一聲,心里便覺得有些心虛,不過還是道:“是有些困了,先休息吧。”
當天,未央宮里頭,的確如同沈幼清猜想的一樣,建安帝覺得焦頭爛額。
沈釗那里,在行刑之前,忽然沈釗派人過來找建安帝,說是自己改變了想法,想要見一見建安帝。
建安帝本來是不想見沈釗的,只是奈何建安帝自己心里有鬼,實在是沒辦法,只能選擇去見沈釗了,這一次,沈釗對建安帝說,他愿意去死。
但是,沈釗希望建安帝能夠好好照顧自己的妹妹,還有自己的家人。
尤其是妹妹,她其實很喜歡建安帝,希望建安帝那里,即使是不冊封自己的妹妹為皇后,也要讓她位同副后,成為皇貴妃。
還有自己的家里,沈釗說,知道自己的爹爹不是一個有本事的人,因此也不希望爹爹往后丟了尚書郎的官職,不用加官進爵,保持著原來的位置就是了。
建安帝直接就答應了,而且是面不改色的,雖然那個時候的建安帝已經知道,沈黛其實已經死了,他答應了,也不過是口頭上的罷了。
至于如何履行他和沈釗之間的諾言?
沈黛死都死了,死后的哀榮,建安帝自然是愿意給的,過些年找一個由頭,再追封沈黛為皇貴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