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嗎?
完全不同的形象,卻意外的疊加重合?
童念瞳孔緊縮了一下,遲鈍的記憶被喚醒了。她掃眼四周,雙手緊握,全身肌肉都緊了一緊,這是一個很簡約的約一百平米的房間,除了她躺著的這個治療艙和男人正坐著懸浮轉椅之外,并沒有任何多余的物品。
這個人類緊張了。
看出童念的情緒變化,男人輕笑:“放松,不用緊張。”然后右手輕揮了一下。
房間原本冰冷的銀白色調一下子活躍起來,瞬間變幻成小溪流水、鳥鳴啾啾的森林景觀,微風拂面,連空氣中的氣味都變了,森林中特有的草木香撲面而來。
男人更小心的收斂了威壓,靜靜的看著她,仿佛評估著一件沒有生命的物件,只不過比剛見到的時候多了點感興趣的耐性。
頂著這毫無溫度的目光,童念想到一些在簡念短促生命中見證過的社會常識,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放松緊繃的身體和肌肉,慢慢調整到一個放松而無害的狀態,然后她微微側頭,柔和溫順的展開了一個討巧的微笑,笑時猶帶嶺梅香。
她不太熟練的開口,用通用語問道:“你是什人?”
男人挑了挑眉,面無表情,沒有回應,兩只交握的手卻動了一動。
“是你救了我?”童念緊接著拋出這個問句,試探面前這男人的友好度。
她雖然還是掛著溫和的笑容,卻再沒有柔順的意味,她挺直的脊背、直視他的眼睛,眼神沉靜,微微后靠的坐姿顯示她的放松和自信,也顯示著她和他的平等對話。
男人交握的雙手再次放松,銀灰的眼眸閃過一絲興味,有趣。
這不怪童念,在多年的商業與非商業談判中,察言觀色是一項最基本的素質,她深諳氣勢的作用,也深諳如何轉弱為強。
在她打過第一聲招呼后,男人的反應傳遞出一種微不可見的煩躁和輕蔑,于是她即刻改變了試探的策略。
“是的。”男人開口,“不用感謝,援助困境中的人類是每個帝國公民的職責。”
“那還是該謝謝你。”童念雖然內心質疑,但依然帶了點感激的樣子虛以為蛇地說:“畢竟我現在還完好的在這里。”帝國公民,童念在腦海里重重的檢索了這個詞。
“請問我該怎么稱呼您呢?”童念思索一下,使用了通用語中的敬稱,尊上而不卑下。
男人皺了皺眉,微不可及的停頓一下,仿佛對于她詢問名稱的舉措覺得意外,“烏茲,我允許你可以稱呼我為烏茲。”
童念心沉了一沉,睡夢中的片段和記憶融合雖然能提供一些語言使用,但這么短的時間她并不是很能明白這些語言背后的常識和習俗。
難道詢問名姓有什么特殊的含義?她用心的在這個身體的記憶里搜索了一下,然后臉色突然又紅又紫,氣的她七竅生煙。
她很快在簡念的記憶閃回中發現了“匹配日”的一些片段。作為在成年交際日上的禮儀常識,如果沒有介紹人的引導而直接詢問對方的名字,是代表“我對你很感興趣!”或者“請與我交往吧!”這樣的含義。
大概隱晦得可以與地球亞洲文化中“今夜月色很美”的含蓄相比擬,所以童念才沒有第一時間注意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