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這樣的故事只能存在于書里,現實中哪個男人成為漁夫,會甘愿放走自己心愛的女人?
大海無邊無際,放手后便是永不相見,這么想來那條人魚定然不喜歡那漁夫,不然怎能如此灑脫決絕的離開?
斯吟在心底不喜歡這個故事,他說不出來,只能靜靜看著小女仆在一旁捧著書默默流淚。
燈光下的小女仆卷發高高盤起,纖細的脖子纖長,膚色呈現出溫柔的奶白色,看起來像是一塊光滑的奶豆腐,翹鼻紅唇五官小巧精致,處處都透著田園中那溫順柔和的青草鮮花氣息。
她擦試著眼淚,長睫微顫,上面還掛著一滴晶瑩剔透的玉珠,隨著她的雙眼輕輕一眨,那淚珠子便如斷線的珍珠般掉了下來。
當天晚上,伴隨著耳邊那一陣陣清風,斯吟的靈魂漸漸沉睡,睡眠對他來說是難得的體驗,一年中往往也只能入睡三到四次。
入睡的感覺對他來說,就像是一個行走在沙漠中的乞丐,在食物和水都完全耗盡的情況下撐著最后一口氣繼續往前走,就在意識模糊瀕臨死亡的時候,突然間在恍惚絕望之際看到了坐落在沙漠中的一灣綠洲。
這一次,他在綠洲中不僅看到了甘甜的清泉,看到了飽滿鮮甜的果實,還看到了立于綠洲之畔的姑娘,姑娘一身潔白的長裙,赤足站在綠水之中,風過漣漪起,撩撥起她的裙擺。
灼熱耀眼的陽光下,清風拂面濕氣騰騰,他緊緊盯著那姑娘曼妙的身軀,白裙之下的**飽滿且妖媚,一把細腰盈盈若柳,恍惚間,他好像看到了純潔美麗的精靈,她回眸沖著他笑,黑亮的圓眸像是平原之上的某種小動物。
這是他的夢中第一次多出一樣東西,除了水和食物,還有綠洲的姑娘。
他深深凝視著,腳下卻紋絲不能動彈,不管他如何用力掙扎都無法挪動半步,腳底仿佛生了根,一瞬間,愈發強烈的無力感猛然間涌上心頭,窒息感在這一瞬間如洪水猛獸,將他一整個籠罩包圍。
——
早晨八點鐘的太陽最為刺眼。
驟然睜眼,木偶的瞳孔驟縮。
斯吟睜大眼睛看著眼前這片白光,視線緩緩變得清晰,定睛看去,不遠處的陽臺上影影綽綽站著一抹人影。
這一刻,夢境和現實相遇,交融碰撞間,他意識到自己昨晚夢到的人確實就是陽臺上的那個小女仆。
那雙黑眸至今還清晰印刻在腦海中,此時他才想起昨晚那雙熟悉的眸子到底像什么。
像他的白色小矮馬,毛茸茸的尾巴是蓬松的雪白色,陽光下它的眼睛也是那般純潔干凈,溫順柔和。
它是他五歲時得到的生日禮物。
是從馬群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精品矮馬,不像那些高頭大馬般的威猛雄壯,只是供貴族階級觀賞飼養的寵物。
它叫安德烈,比其他任何矮馬都要溫順,只要隨口吹一下哨子,不管在做什么它都會立刻跑到他的身邊,小小的腦袋輕輕的蹭著他的臉,那柔軟蓬松的觸感至今能清晰的回憶起來。
它有著一身純潔無瑕的白色皮毛,站在陽光下像是一枚白珍珠,又像一團蓬松的棉花,靜靜的站在馬場上,嘴里嚼著一把干草,一對耳朵高高豎起,只要聽到那一聲哨子響,小矮馬便嚼著一把干草跑上前,任人撫摸摩挲。
安德烈是他最喜歡的東西。
它很聽話,除了有些貪吃,其他沒有半點缺點。
每天斯吟都會去馬場看它,小矮馬只要聽到那熟悉的腳步聲,就會立馬小跑著趕過來,嘴里依然包著滿滿的干草,小肚子圓鼓鼓的,七個月大的時候,它就胖的載不動他了。
即使如此斯吟仍然疼愛它,下令給它準備上好的干草和嚼料,給它釘上最好的馬蹄釘,還用最珍貴的鉆石珍珠給它縫制馬墊。
它聽話極了,不管斯吟怎么揉捏欺負都不會生氣。
斯吟喜歡它的溫順,最后卻有討厭它的過分溫順。
除了它的主人之外,所有人都能上前輕輕撫摸它,而那蠢兮兮的矮馬也不會有半點抵觸,任由外人的手在它的腦袋上隨意摩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