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擺摩擦間,丁寶聞到了熟悉的味道,清冽幽香,干凈透徹。
“陸齡?!”
她睜大眼睛盯著面前那張模糊不清的臉,試探性的喊了一聲,聲音中夾雜著詫異和一抹不易察覺的驚喜。
對方手上的力氣稍減,即使在丁寶掙扎的時候他也沒有用很大的力氣。
丁寶不再掙扎,反倒是踮起腳尖努力去看清對方的臉。
昏暗朦朧中,她看到一雙漆黑的眸子,隱忍著憤怒與不安。
“呵,你還記得我的名字?”
這聲音,天生的磁性柔和,即使是藏著許多惱怒,但仍然帶著揮之不去的低潤。
是陸齡的聲音,丁寶再熟悉不過了。
她愣怔在原地,由著對方攥著自己的胳膊一遍遍惱怒的質問。
“你什么意思?!你什么意思?!”
在他做好一切準備,在他將未來的人生劃分一半給她的時候,這丫頭竟然直接消失了?
兩世加在一塊活了不少年的陸齡從沒有談過戀愛,也從沒有在一個女孩身上花這么多心思。
本以為一切已經水到渠成,當初挖渠的人說消失就消失了。
陸齡少有情緒失控乃至失態的時候,可一旦他和丁寶的事摻和在一塊,與生俱來的沉穩與冷靜瞬間分崩離析。
陸齡克制著自己的怒意,頑固偏執的盯著丁寶的眼睛,等著她的回答。
丁寶能感受到他的不安,無奈嘆息的同時她將身體輕輕靠在陸齡身上,隨他滿身是刺,仍舊溫柔以待。
“對不起啊陸齡。”
她低聲呢喃,貼著陸齡的胸膛感受著那柔軟布料下的體溫和心跳。
“你別生我的氣好不好?我已經快傷心死了。”
女孩的聲音低低軟軟的,像是飄浮在天空中的云,一點點的從心間撩過。
陸齡繃著臉,聲音仍然冷淡。
“為什么找容聽?為什么不找我?”
當看到丁寶從容聽的車上下來時,他自己都想象不到當時的憤怒,像是某種瘋狂的占有欲,在他心底叫囂撕扯著,讓他忍不住拋下一切穩重和理智,緊跟著丁寶的身后,像個變態一樣的追隨著她來到這里。
讓他更加意識到自己失常的,就在此時此刻,丁寶一個簡單的擁抱,一句簡單的話,就能輕而易舉的澆滅他心中所有的不滿與躁郁。
此時的陸齡覺得自己真的就是個剛成年的毛頭小子,人生中第一次產生名為嫉妒的情感,全因面前這個丫頭而生。
他能清楚的感知到自己的幼稚與蠢態,可當丁寶軟軟的身子靠過來時,陸齡的內心又復雜而詭異的產生了一種“一切都值”的想法。
“我完了。”
他啞聲呢喃,修長的身子靠在墻上,微微低下頭,額前凌亂的碎發與長睫交纏著,一縷暖橙色的光芒從頭頂的小窗照射進來,溫柔又靜謐的灑在陸齡身上,十八歲的少年骨子里全是內斂與溫柔,他將面對丁寶的刺盡數拔掉,取而代之的是一顆柔軟鮮紅的心臟。
暖陽下,陸齡彎下腰,疲憊的將腦袋輕輕的抵在丁寶的肩頭。
沉默半晌,他的聲音平緩寧靜。
“丁寶,我好像很愛你。”
不是喜歡。
不是愛。
是很愛,很愛。
又因為過分內斂與羞澀,便只能在“愛”的前面加一個“好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