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從卷宗中取出了兩份口供,“這兩份口供,都是牛力所做,一個是投案當日所作,一個是開堂審理前所作,兩份口供對比,有多處矛盾!”范小刀分別對比了兩份口供,其中殺人經過、殺人兇器,還有受害人的數目、行兇地點,前后兩次口供都不相同,“試問,一個窮兇極惡的罪犯,在犯下罪名之后,不肯逃走,三日之后又主動投案,口供前后不一,究竟為何?”
“案發之后,呂家一個幸存的家丁呂二,前來報案,一口咬定,行兇之人,正是大江幫的段江流,而且對罪犯的描述,也與段江流吻合,可是三日后,也就是牛力認罪之后,忽然改了口供,牛力與段江流,相貌差距甚大,一個剛躲過一劫、親眼見過真兇之人,又怎么能夠認錯?”范小刀提高了嗓門,大聲分析道:“所以,我們認為,呂家小姐受凌,此案若是開堂,段江流必會遭受牢獄之災,所以為了避免禍事,八月初三夜,段江流潛入呂家,殺死了呂家滿門,他身為大江幫少主,又是江湖高手,有動機、有能力犯下這個案子!”
謝愚道:“所以,案發之后,親眼見到現場的家丁呂二,是關鍵證人,那么本官問你,那呂二現在何處,可否能出堂作證?”
范小刀搖了搖頭,“案結之后,據說呂二去揚州做生意了,我們派人去查,至今沒有查到他的下落。他本是家丁,又沒什么資產,忽然就得了一大筆錢,我們懷疑呂二受到段家收買,改了口供。”
“反對公訴人做出沒有證據的假設。”
范小刀道:“我們只是依據事實,做出合理的假設。”
謝愚道:“反對有效。”
方堂竟道:“案發當夜,有多名目擊證人證明,我們的委托人,在小秦淮喝酒,一直宿醉到次日清晨,根本沒有出現在呂家!這是最直接且充分的不在場證明!”
范小刀道:“大人,我想對嫌疑人段江流問幾個問題。”
謝愚看了方堂竟一眼,點了點頭,“可以。”
范小刀來到段江流身前,道:“段江流,你來說一下,三年前的八月初三晚上,你做了什么事?”
段江流瞥了范小刀一眼,緩緩道:“整個晚上,我都在家中看書。到了子時,我覺得無聊,于是到了小秦淮喝花酒,一直到次日清晨。”
“那你知不知道,第二日,也就是八月初四,你要開堂受審?”
“知道。”
“那還有心情去小秦淮宿醉?”
段江流道:“那是我的事!”
范小刀又道,“看的什么書?”
“《肉蒲團》。”
“那本書是誰寫的?”
“李漁。”
“哪一段?”
“未央生與賽昆侖狼狽為奸,勾搭權老實的老婆艷芳,行云雨之事,里面花樣繁多,我想試試,正是看到這一段,我心頭性起,臨時起意,才去小秦淮喝酒狎妓,不可以嗎?”
范小刀呵呵一笑,“三年前的事,記得到是挺清楚。”
“我天生記性好。”
范小刀就等他這句話,于是追問,“那你最近看書是什么時候?”
“三日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