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府李德名沉著臉,表情很是難看。
昨夜在知府衙門將他羞辱一番,怎么也沒有料到,今日查封城門的,竟是這番子。
他道“本官今日與內眷出城上香,把城門打開。”
番子笑道“得罪了,沒有大珰頭的命令,誰也不許出城。”
李知府道“怎么,堂堂一個正四品保定知府,連自己守牧一方的城門都出不去,豈有此理”他又指了指其余排隊出城的人,“怎么他們能出,我就不能出”
“事急從權”番子道,“昨夜,東廠看守的要犯從獄中逃脫,大珰頭下令全城封鎖緝捕。”
李德名冷冷道,“你們看守不嚴,抓人是你們的事,先不說別的,單單是繞過知府擅封城門,這個罪名,若是傳到京中,不知你們能不能承受得起。”
番子有恃無恐道,“我們東廠辦的案子,可是關乎朝廷安危,就算在執法之中,偶爾有僭越行為,也是朝廷那邊默許了。我在京城混了這么多年,不是沒見過世面的鄉下頑民,你這套可嚇唬不了我。大人若是敢上書彈劾,多半是官途就此到頭了”
李德名聞言,氣得渾身發抖。
東廠雖然沒有權力封城,但若是真動用關系封了,身為知府,還真拿他們沒有辦法。
畢竟是游離于百官體系之外的東廠,皇帝身邊近侍,六部的大佬們,見到他們,都躲得遠遠的。更何況遠離京城的一個從四品文官若東廠真想拿捏你,你只能硬受著。
李德名道“那就讓林珰頭來查好了”
番子道“大珰頭他老人家公務繁忙,等他忙完了,我自然會前去通稟,你可要有得等了。”
李德名一肚子火氣,可又沒出發泄,他冷哼一聲,緩緩向門口走去,番子連命人阻攔,李德名卻不為所動,“這城門本官今日還就是出定了,你們東廠若要阻攔,就干脆將我打死”
眾人當然不敢動手,番子對守備軍道,“攔住他”
保定守備軍歸河北府調度,守備將軍與知府同級,這些年來,雙方關系處得還算不錯,又怎么肯為了東廠真的去阻攔知府大人,只能咋呼兩下,卻不斷向后退縮。
番子喝道“攔住他”
李德名厲聲道“誰敢”
這一聲暴喝,直接震懾住了所有人。
番子不過是狐假虎威之流,又怎么真得敢阻攔朝廷四品命官
就在抵達城門下時,聽得偏房之內,有人笑道,“什么事兒竟讓李知府如此大火氣”
說話間,林遠緩緩踱步走了出來。
李德名道,“原來是林珰頭,本官今日出城上香,卻屢遭你屬下為難,敢問是何故”
林珰頭道“你身為朝廷命官,還搞封建迷信這一套,若是傳到京城,不怕落人把柄”
聽到這句話,李德名心中暗自一笑,你林遠終究不過是東廠的一條狗,玩嚴刑拷打那一套,你在行,若真玩文字游戲,你怕是要碰壁了。想到此,淡淡道“我去上香,求得是國泰民安,求得是陛下圣體安康,求得是天下風調雨順。”
林珰頭道“不敬陛下敬鬼神,你是何居心”
李德名道“陛下二十年來,一心修道,敬天敬地敬鬼神,才能保證我大明王朝日盛康隆,林珰頭這一句話,是將陛下二十多年的努力,全部否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