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進良看到范小刀進來,連忙起身,“原來是安樂伯”
范小刀笑了笑,“杜大人,叫我小刀或范捕頭就行,喊安樂伯,我聽著都像是在叫別人。”
兩人哈哈大笑。
其余人看到頂頭上司起身,自己也跟著起來。
范小刀跟他們一一打招呼。
他現在有了爵位,又有準皇子身份,在京城中的地位,不可同日而語。
面見太子,要在偏廳排隊。排隊也要有規矩。職級越高,越往前。級別相同,先到先見。
范小刀一來,其余人很主動的將靠前的位子讓了出來,杜進良本來坐在首位,直接把范小刀拉過來,“范捕頭,你坐我這里”
范小刀擺手,“那怎么好意思”
杜進良一把將他按在座位上。
還有幾個是生面孔,應該是剛從地方調任到京城官員,品秩也在四五品之間,但看著這個品秩不高的年輕人,跟他們的頂頭上司閑聊、談笑風生,也摸不清形勢,顯得有些拘謹。
這個年輕人是誰啊,看衣著應該是哪個衙門的官吏吧,怎么杜寺丞跟他如此客氣
再看其他的幾個侍郎、員外郎,剛才還在高談闊論、談笑風生,現在則正襟危坐、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一個個如老僧入定一般。
他們這些外生官,深知京城水深,初來乍到,就算有千萬抱負,百般能力,也得先夾著尾巴做人。能夠在官場上做到這一級別,個個都是人精,他們辦事能力且不置評論,但是察言觀色的本領,卻堪稱一流。
不過,這一等,足足有半個時辰,才得到見朱延的機會。
等他走后,眾人才松了口氣。
一人問道“先前那人是誰,怎么連杜寺丞都要給他讓位子”
又一人低聲道“在京城,有幾個人不能招惹,這就是其中之一。”
范小刀走在路上,忍不住打了個噴嚏。
數日不見,太子朱延一副形容憔悴的模樣,不是已經監國了嘛,大權在握,應該風光無限才對,怎得比圣典之時,還要疲憊不過,看到范小刀到來,朱延仍然覺得開心,一拳打在了他肩膀上,“這么多天,也不來看我,還要我派人去請”
范小刀呵呵一笑,“不是覺得你忙嗎,怎樣,現在當了監國,感覺如何”
朱延滿臉愁容,“一片亂象一團亂麻一塌糊涂一言難盡”
不對啊,這些年來,太子一心想要主持政務,干點實事出來,怎么才接手了幾日,就變得如此消極
范小刀道“何出此言”
朱延將范小刀請到了書房,又讓允才關上了門,道“我的好兄弟,實不相瞞,監國這個活兒,真不是人當的。每天批不完的奏折,聽不完的奏報,各衙門的人情,都到了我這里,就連內閣,也都不票擬,直接將奏折轉到我這里。今天南疆叛亂,明日四川水災,后天福建大旱,天災,觸目驚心,各衙門來我這里,就為兩件事,要錢、要官兒”
范小刀笑道“這不挺好嗎都是求你辦事,不用看人臉色。”
朱延道“好個屁問題是,現在國庫里根本沒錢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現在朝廷戶部的賬上,拿不出五百萬兩銀子這次查抄太平道觀,你猜從他們那邊查了多少銀兩三百萬兩每日那些官員,跟狗皮膏藥似的,把你堵在府中,不見都不行。我終于明白,父皇為何住進西苑,不肯上朝了。”
與其整日跟大臣們推諉扯皮,不如甩手不管。
惹不起,躲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