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世奇收了銀子,跟同伙交代了兩句,便離開了。
說是給范小刀辦理路引,用腳趾也能猜到,他這是去找官兵報信去了。車隊其他幾個老鄉,都在原地等候,與范小刀保持了一定的距離,目光卻一直在他身上飄來飄去,哪怕范小刀起身活動一下筋骨,幾個人眼睛都緊緊盯著他不放,生怕到手的銀子跑了。
范小刀奇道「你們為何這般看我」
幾個人支支吾吾,不知說什么好,一人道,「這個世道,真是扯淡,像大俠如此急公好義,相貌堂堂之人,卻成了十惡不赦的逃犯,真是沒天理啊范大俠不必驚慌,我們雖是商人,但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定會幫你度過這一難關」
范小刀心中冷笑,幸虧有一枝花提醒,不然怕被賣了還要幫對方數錢。
范小刀對付江湖流寇、對付東廠的惡霸,從來沒有憐憫之心,但是對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卻始終有一種善意,所以也不喜歡以最壞的惡意去揣摩他們都人性,可是今日之事,卻讓他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的所作所為。
當得知這些人要出賣自己時,范小刀完全可以抽身而去,可他又帶著一些期待,所以想要再給他們一個機會。
范小刀道「借兄弟吉言了」
范小刀轉身向遠處走去,眾人緊張,跟了上去,問「范大俠要去哪里」
范小刀道「我去解手怎么,你們也要跟著」
幾人不放心,也都道「巧了,我們也要放一下水。不如一起吧」
范小刀搖了搖頭,「有些事,我還是想自力更生為妙,你們先去,我還是等會兒吧」
幾個人見狀,生怕他起疑心,不管有沒有尿意,也只得過去接手,等回到遠處,卻不見了范小刀身影。這時,余世奇帶著一隊人馬走了過來,愕道「人呢」
「剛才還在這里啊怎么突然就不見了」
「不是讓你們看好他嗎」
「他說要去小解,誰料是調虎離山之計」
他們在互相推辭,同行而來的官兵,卻有些不耐煩了,為首的官兵道,「你不是說發現了逃犯了嗎」
余世奇道,「今天一直跟著我們,誰料一眨眼功夫不見了」
啪
軍爺脾氣暴躁,哪里聽他們解釋,一個耳光扇得余世奇轉了幾個圈兒。
「大冷的天,把我們喊過來,這分明是消遣老子你可知道,謊報軍情,可是砍頭的罪過」
余世奇心慌意亂,連連賠不是,道,「軍爺息怒,我們沒有謊報。就在一刻鐘前」
啪
啪啪
又是幾個巴掌下去,「老子只要看見人,不聽你那么多廢話」說罷,吩咐手下,「把這幾個刁民抓回大營,交給大將軍處置」
幾個人連跪地求饒。
余世奇道,「官爺,是我們不對,我們下次不敢了。」
啪
「還想有下次」官兵道,「回軍營再說」
余世奇道「官爺,祖宗,是我們不對,念在我們是初犯,家中上有八十高堂,下有三歲女兒,全家老小幾十口子人,都靠我們維系生計,還望官爺有菩薩慈悲,放過我們幾個吧」
官兵頭目想了想,「也不是不行,不過,我跟兄弟們出來一趟不容易,你們五個,一人拿一百兩銀子出來,就當是兄弟們的車馬費了。」
「一百兩是不是有點」
頭目道「怎么,很多嗎還想討價還價」
余世奇連連擺手,「不多,不多,性命要緊,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嘛」
幾個人無奈,湊了五百兩銀子,打發官兵離開。
他們對余世奇恨的牙癢癢,「偷雞不成蝕把米,都怪你」
余世奇道「怎么成了怪我了」
「要不是你想著報官領賞金,咱們今天也不會被這些狗官兵搜刮銀子,這一百兩,算在你賬上」
余世奇憤然道,「你們四個大活人,連一個人也看不住,還讓他跑了,真是個廢物」
幾個人賠了銀子,心中有氣,便跟余世奇吵作一團,見不解恨,又扭打在了一起,余世奇也不是吃素的,雖然不會武功,但常年走商旅,體格也比較健壯,一個人對四個人,竟不相上下,打了個平手,棉衣也扯破了,棉絮飄落一地,混在泥濘中,要多狼狽有多狼狽。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你們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