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休就說:“大哥不知?錢惟演乃是吳越王的次子。”
元佐哦了一聲:“原來是他。”
吳越王錢俶也算得一國之主,其人卻是極厚德愛民之人,見大宋漸有一統之勢,便不圖一國之富貴,毅然舍國歸降。錢惟演是他次子,卻是極富文名,自幼于書無所不讀,有神童之譽。入京之后,與當朝名士楊億、張詠等人多有吟頌唱和。
太宗見諸子長大,于是擇一些有才名的儒生與大臣之子,為皇子侍讀,這錢惟演也是剛到元休身邊。
元休見哥哥感興趣,忙道:“惟演是極有才的,大哥可要見他一見?”
元佐細細地看了弟弟,見他站起來,十五歲的少年已經和自己只差半個頭了,心中暗嘆:“弟弟,你也長大了。”這日日陪著他的人,自然自己要看過的,點頭道:“好,你叫他進來。”
過得一會兒,內侍帶著一個俊美的少年進來,向元佐行禮:“小臣錢惟演,參見楚王殿下。”
元佐笑道:“不須客氣,元休年少不懂事,以后你要多照應他才是。”
錢惟演站起身來,元佐仔細看他,容貌清俊,舉止之間自有一股書卷之氣流露出來,叫人一見之下,便生欣慕之心,雖是年少之人,但進退舉止不卑不亢,極有分寸。
錢惟演雖然恭敬低頭,但卻也趁著行禮起身之時,飛快地掠了楚王一眼。這幾日朝堂的變亂,他也是知道的,皇帝這些舉動,分明是扶楚王為太子,可是這身為諸王之首的楚王殿下,此時卻并無意氣飛揚之態,反而神情之中有一種說不出的郁郁之態。心中模模糊糊地想著:“他快要做太子了,為什么不高興?”這念頭只是一掠而過,忙恭身道:“是,臣遵旨。”
元佐笑著擺手,先問候他父親:“吳越王可安好?”
錢惟演恭聲道:“父親一切都好,只是近來腿上風濕癥發,不太好出門走動,父親吩咐見了楚王殿下,必代他問安。”
元佐笑道:“吳越王客氣了,怎么吳越王犯了風濕病嗎?我這里正好有上好的麝香虎骨合的藥,小喜子去拿來,送到吳越王府去。”
錢惟演內心復雜,當日他亦是皇子,如今卻只能充當趙家皇子的一個侍從。當年父親為保百姓而獻國,他當時并不懂得其中含義,等到了京城,歷經世情,心中不禁愴楚。只是這樣的念頭不敢多想,忙掩了心事,遜謝道:“不敢當大王厚賜,家父如今已經在用藥了。”
元佐笑道:“不妨,這麝香和虎骨,是我上次征遼時帶來的,到底這東西還是北邊的好些。藥總歸是要用的。放我這里也白擱著了。”
錢惟演忙行禮:“臣代家父多謝王爺賞賜。”
元佐頷首道:“元休還小,你幫我多照看著點,功課事小,只要不散了心,帶他多玩玩罷!學得太多,未必是好事。”他看著年幼的弟弟,嘆了一口氣道:“生于帝王之家,你還有多少年無憂的日子呢!”
元佐又問了錢惟演一些情況,想了想道:“你是個沉穩的人,元休長居宮中,不諳世事,你有空也帶著他多走動走動,長些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