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興見狀忙打圓場:“好了好了,桑老板,跟個小丫頭計較什么,劉娥丫頭,平時你也不過拿個千兒八百的賞錢。今兒這五十貫,誰也沒想到。下次也未必這么好運氣,你還得在桑老板場子里說書不是?”
劉娥笑辨道:“興爺,我不敢跟桑老板爭,只是這五十兩,就算桑老板拿大頭,四六開也該是二十兩不是。錯過這筆,我可掙一年也掙不來。今天就是挨桑大爺一頓鞭子,該我的錢您也不能少我。”她這也算是豁出去了,若能得這些錢,她便是挨一頓打又算得了什么。
王興見她油鹽不進的樣子,與桑老板對望一眼,也不禁笑了:“你這丫頭倒伶俐,算盤兒打得滾精。虧得你不識字,若不然,十個男人也算不過你。”這邊故意求情,“桑老大,您看這一回,就容了她吧。”
桑老板也笑了,看著劉娥搖了搖頭,嘆道:“小劉娥,你這般膽大包天,遲早有一天會把自己玩死。”他擺了擺手笑得意味深長:“好,算你有理,怪我事先沒說清楚。王興,叫賬房給她算二十兩銀子。”
王興應著了,忙道:“小丫頭,還不快謝謝桑大爺!沒跟你計較,還賞了你銀子。”
聽那劉娥清清脆脆地笑道:“桑大爺是做大事的,怎么會跟我們計較呢,謝謝桑大爺了!”
不想她的笑容才到一半,卻聽得桑老板悠悠地道:“只是既然已經在我場子里發生,縱然是前頭沒有說清楚,那我如今就把規矩說清楚給你聽。這場子是我的,卻不許私下夾帶。你下一場若要賣首飾,便只能賣瓦肆里提供的首飾,若有所得,便如賣茶賣酒的定錢抽成。我也不教你們吃虧,你若有已做好現成的首飾,我以銀價和工錢收了,如何?”
劉娥如頭上劈了一個大雷,嘴唇顫抖:“我若是不愿呢,沒有我賣力,只怕您這首飾未必能賣得上去。我們便是不用您的場子,我在路上打野呵,也能賣首飾。”
桑老板卻是呵呵一笑:“你那哥哥是在王掌柜銀鋪做活計吧,他打制銀器的家什,應該是偷著用了王掌柜的吧。若是我跟王掌柜說起,只怕他連這份工也做不成了吧。”
劉娥怔住了,這道雷劈得更厲害了。她如今才知道,想和這樣積年的京城無賴爭是非,竟是不能的。
桑老板看著她:“嗯,你還要結這二十兩的賬嗎?”
劉娥咬了咬牙:“要,桑老板既然允了,我豈能不拿。”任何的遠景,都不如自己手中拿到的錢實惠。更何況桑老板已經有這樣的設計,她拿不拿這二十兩銀子,將來的收入,都不會如她自己所想象的那樣美妙。既然如此,那自然是先把錢拿到手再說了。
見劉娥垂頭去了,這邊王興不解其意,只賠笑:“桑老板,怎么對這小劉娥這般縱容?”
桑老板搖了搖頭,嘆息一聲:“這丫頭,讓我想起……”讓他想起當年赤手空拳初上汴京打拼時,也曾遇上過這么一個無所顧忌的人。
桑老板輕聲道:“她的眼睛,真的很像那個人。”
王興不解:“哪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