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媼有些滿意地點頭:“正是,這是府中的喜事,也是皇家的喜事,萬不能有一點差池,否則,那個生了差池的人,可就活不成了。”
劉娥身子一抖,驚恐地看著劉媼:“嬤嬤,我萬不敢……”
劉媼笑了,握住劉娥的手,依舊和氣:“我知道,我也曾年輕過,也知道你們這般年紀,心里想的是什么。唉,我若有個女兒,也如你一般大了,你能照顧好王爺,我這心里,也是把你當成女兒一般看重。只是……”她語重心長地道,“你要知道,咱們這是在皇家,規矩最重。”
劉娥臉色有些發白,看著劉媼的臉色,不得不再次表明:“嬤嬤,我懂的。”
劉媼又勸:“王爺性子倔,但他是主子,怎么都是對的。你不能硬勸,只能順著他,但更是要讓他明白,懂事,你懂嗎?”
劉娥只得又點頭,心中似有什么東西梗在那里,梗得心塞,塞得心痛,每一次點頭,每一次的咽氣,都讓心更塞一分,疼更痛一分,卻還不能說出來,呼出來。
劉媼今日過來,就是在婚禮前敲打劉娥的,她從劉娥進府第一天起,就不喜歡劉娥。讓王爺居然帶著一個瓦肆的歌姬進府,簡直是她的失職。但她不能強勢反對,王爺對她的信重,是她在這府中安身立命的資本,她不過是個乳母,王爺敬重她,讓她管著王府內務,是王爺的慈善謙和,若她妄作福威逆了王爺的意,她的權勢威風也自然就不存在了。
她不想反對,卻也不肯贊同,更不能縱容,所以對劉娥,她一時不知如何處置,就裝作沒看到。哪怕一些管事與王府內室的諸丫環告到她跟前,讓她出面管管,她也不肯出手。但她對劉娥,實無半分好感——進了繡坊才幾天,就用手段把自己折騰進內書房了,在內書房中,日日勾引王爺,讓他不能安心讀書,只顧與她嬉鬧,這也罷了,誰知道她居然花樣百出,一次出走,就讓王爺對她千依百順,原以為收她為通房丫環,已經是極限了,誰知道居然還能折騰出及笄禮與喜服來,這簡直是野心昭然若揭。激得劉媼險些要進宮告狀,讓娘娘來管管這事了。幸而官家英明,及時賜下婚禮,她這才沒有動作。
只要府中有了王妃,這些小妖精們自然就是作不了妖的。只在王妃進府之前,讓她別生出事端來,敗壞王爺的名聲就是了。什么喜愛看重,什么當她是自己女兒一般,也不過是嘴邊說說罷了。
當下見劉娥識趣,不免又給她一個空心湯圓吃吃,哄道:“若你能識大體,待新王妃入了府,若有個合適的機會,由王爺親自跟王妃提,給你一個名分,豈不是好?”
劉娥捂著心口,哽咽道:“我、我要的不是名分,我,我為的是我的心……”
劉媼看著劉娥淚水,硬起心腸,冷酷地:“你再有心又如何,敵不過你的命。”
劉娥怔住,一臉木然。
劉媼走后,劉娥仍怔怔地坐著不動,如芝不安地推了她一把:“小娥,你怎么樣了?”
劉娥被她一推,忽然間眼淚就落了下來,一會兒,就無聲飲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