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蝶便叫人取賞,笑道:“我也不懂,這些就由媽媽代我賞下去吧。我年幼識淺,府中的事,全要仰仗媽媽幫忙,媽媽可不能就此擱開手。”
劉媼為人本是嚴謹,且王府中規矩也大,見王妃初次見面,這般手筆,心中松了口氣。她并不在乎這點賞錢,但見潘妃處事得體,暗道新王妃不愧是大家出身,頗有手段,自己總算可以將擔子放下了。
潘蝶說了幾句,見著張氏向她使眼色,欲借此時劉媼收了重禮,就想問問韓王有無內寵之事。潘蝶張了張口,卻是說不出,見張氏神情著急,心里一別扭起來,反而不肯再說了。
張氏無奈,只得自己賠笑問劉媼:“怎么只有劉姐姐來,這府中可還有什么人也一并拜見了吧。我們王妃最是寬宏大量的,該有的賞賜也是備下了的。”這卻是在試探——王府中有什么姬妾,可以乘此時來拜見發賞。
劉媼見她這模樣就已經明白,當下忙道:“王爺年紀雖輕,但素日只以功課為重,內院也是清靜的,并沒有其他人,王妃只管放心。”
張氏心中暗喜,她自是知曉大戶人家有些通房丫環是常事,只要沒什么特別的事情出來,便不打緊,劉媼既說并沒有其他人,那就不必理會了。劉媼卻也留了個心眼,只說內院清靜沒有其他人便是,那攬月閣的,不過是個小書房的丫環罷了。婚禮前她曾問過韓王,要不要帶劉娥來拜見王妃,是王爺當場拒絕。將來有什么事,那就由得王爺自己說去,她可不敢在此時擅自作主。
當下劉媼便令內院的貼身丫環、府中的重要管事來拜年見王妃。張氏仔細看了看,見元休內室中的婢女中,雖然多有美貌者,但看著服飾都是差不多,眉眼也無異常,并無似得寵姬妾般的可疑人物,便悄悄同潘蝶說了,潘蝶亦是滿意。
元休到了前院,不過是些屬官們來道賀,宮中派人送賜等事,并無要緊,他卻在前院磨蹭了半日,這才回來。
其實他很有一種沖動,想去后苑攬月閣找劉娥,哪怕不與她相見,他只想知道,她如今情況如何。昨夜他大婚,她是不是哭了,這一夜睡得可好,是不是很難過,很傷心,是不是也在想著他。
可是他不能,他是皇子,皇家的規矩,皇子的責任,讓他不能踏出這一步來。這是御賜的婚禮,他不能出差錯,他若出了差錯,他丟的是臉面,而劉娥就有可能丟的是性命。
他其實是有些逃避的心情,所以遲遲不愿意回去,一直磨蹭到天都暗下來,方才回到后院。及至見了潘蝶,又覺得愧疚,她畢竟一無所知,自己心有所屬,更加要在別的地方補償于她。于是待潘蝶格外遷就,潘蝶本是新婦,昨夜倉促間滿心委屈,經了這一日乳母勸解,已經收拾好心情,兩邊都是有心和睦,這一夜方有些順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