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王府里,元侃就與眾臣屬商議此事,這時候忽然間王欽若就道:“官家前些日子,似乎提起寇準了。”
錢惟演一怔,忽然道:“這是個信號,恭喜王爺了。”
過了數日,宰相呂蒙正上奏,道:“寇準在青州一年多,已經修身養性,相信回來之后,應該能與眾臣相處更好。”
皇帝見奏,沉吟片刻,道:“那就召他回來吧。”
寇準,字平仲,華州下邦人,太平興國五年進士,時年才十九歲,即被任命為大理評事,次年又被派往歸州巴東任知縣。以后他又先后升任鹽鐵判官、尚書虞部郎中、樞密院直學士等官。
皇帝雖然厭惡趙普,卻也不得不承認他對于朝庭的作用,盡管他在關鍵時刻總會起用趙普,但是在太祖朝被排擠的心理,卻始終也無法自心底里全部信任趙普。他也一直在群臣之中,尋找屬于自己的“趙普”。寇準在群臣中,臨事明敏,以剛直足智而著名。
端拱二年,寇準曾奏事殿中,極利害。由于忠言逆耳,皇帝聽不進去,生氣地離開了龍座,轉要回內宮。寇準卻扯住皇帝的衣角,勸他重新落座,聽他把話講完。此事比當年趙普將太祖撕碎地奏折重新貼好呈上之舉,更為大膽。皇帝雖然當時極怒,事后回想,卻是十分贊賞寇準,高興地說:“朕得寇準;如唐皇帝得魏征。”他終于得到了自己的“趙普”。
但是寇準此人,自負極甚,皇帝待他有知遇之恩,他自是傾心相報,余者在他的眼中,卻皆是不屑一顧,因此得罪人甚多。
淳化寇準任樞密陸軍直學士,時年春季大旱,皇帝召集近臣詢問時政得失。群臣多認為是天數所致,寇準卻忽然道:“天人感應,今年旱災,是上天對朝廷刑罰不平的警告。”皇帝大怒,拂袖生氣地轉入禁中,過了半刻,心中思量寇準的話必有根據,就召問寇準朝廷的刑罰怎么不平?寇準回答說:“請將二府大臣都叫來,我當面解釋。”
當二府大臣被召進來時,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寇準卻拿出兩樁卷宗來,道:“臣近日接到這兩樁受賄案的卷宗,發現王淮貪贓,錢以千萬計,僅被撤職仗責,前些時日卻又恢復了原職;而情節較輕的祖吉,卻被處以死刑。”
皇帝震怒:“這是怎么回事?”寇準從容地道:“只因為王淮的哥哥就是參知政事王沔大人。”皇帝當即責問王沔,王沔嚇得魂不附體,連連謝罪。皇帝喜寇準肯直言進諫,過得不久,便任命他為左諫議大夫、樞密副使,后又改為同知樞密院事,開始直接參預軍國大事。不料寇準一接手樞密院之事,便與樞院知院張遜也大鬧幾場。他與王沔張遜作對,卻將兩府中人得罪了大半。后來因為開寶皇后宋氏去世后,皇帝不肯依禮而葬的事,又發作立皇儲之議的人。群臣都不敢作聲,只有寇準卻犯顏直諫,惹怒皇帝,墻倒眾人推,他得罪的人太多,因此就被貶至青州去。
寇準被貶的原因雖然有許多,但最明面上的理由就是議立皇儲之事,所以當皇帝忽然提起:“寇準去了青州,怎么都不想我,都沒給我寫信?”
此后就有呂蒙正上奏,皇帝準了,寇準就被召回京師。
寇準剛從青州還朝,立刻入內覲見皇帝。他走進睽別一年之久的大慶宮中,眼見著檐上魚沼飛梁,心中竟恍有隔世之感。
夏承忠引著寇準入內,寇準進入殿中,卻不見皇帝。心中正是奇怪之時,聽得屏風后面水聲淙淙,隱隱透著一股藥氣來。過得片刻,見有宮人捧著玉盆倒退而出,走過寇準身邊,聞得這藥氣更重。
寇準心頭狂跳,不安之意重濃。此時卻聽得皇帝咳嗽一聲,道:“寇準怎么還沒到嗎?”寇準連忙跪前一步,道:“臣寇準叩謝皇恩。”聽得皇帝道:“撤了屏風。”寇準抬起頭來,卻見皇帝家常衣著,赤著雙足倚在榻上,腳上仍可見剛剛泡過藥水的痕跡。
皇帝慵懶地笑道:“你如何這般遲才來?”
寇準叩首道:“臣望帝都,亦如久旱之盼云霓,只是臣是被貶之人,未曾奉詔不敢擅回京城。”
皇帝淡淡一笑,道:“平身,賜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