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冬季的時候,皇帝忽然下旨,對除太子外的四個兒子進行封爵。四皇子越王元份為杭州大都督兼領越州,五皇子吳王元杰為揚州大都督兼領壽州,六皇子徐國公元偓為洪州都督、鎮南軍節度使,七皇子涇國公元偁為鄂州都督、武清軍節度使。這一系列的舉動,讓朝野上下的有心中都暗暗覺察到了——最關鍵時候快到了。
這一日清晨,太子趙恒推開窗子,但見天還未大亮,卻已經有漫天的大雪飛舞,他暗暗嘆了一口氣,換了朝服,坐了朝輦上朝。
聽著侍從們吱吱的踩踩雪聲,快近勤政殿時,但見許多朝臣站在雪地里,凍得呵著雙手跺著雙腳等著上朝。
宮門緩緩地開了,皇太子率先領著群臣上了朝,恭候皇帝。
等了許久,看著太陽一點點升起,已經照得朝堂大亮,皇帝卻還未到。
太子心中,隱隱有個不好的預料,他正要叫小黃門前去宮內請旨時,但見夏承忠一臉肅穆地進入勤政殿,宣布:“官家身子不豫,今日免朝。”
頓時朝堂象炸了馬蜂窩,只聽得嗡嗡嗡地響成一片。
夏承忠走上前來,向太子行了一禮道:“官家有旨,宣太子進宮。”
太子趙恒的心一沉,那樣的擔心終于成了現實。可是隱隱地,卻在心底最深處,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敢去正視的期待和歡欣。
隨著夏承忠走向內宮,剛剛轉入回廊,趙恒立刻問道:“承忠,父皇的身子,到底怎么樣了?”
夏承忠恭敬地道:“回太子,官家昨天還好好的,就是多看了一會兒奏折,今天早上就覺得身子乏。本想多躺會兒就起來,誰承想竟掙不起來了,此時已經叫了御醫了。”
趙恒知道這老內監最是謹慎,平時斷不會多說一句話,多走一步路。沒想到到了此時,竟然也還是這副不緊不慢的樣子。
進了內宮,卻見十來個太醫圍著,皇后坐在床前只是抹淚。趙恒忙上前請了安,皇后拭了拭淚道:“太子來了,自有國事相商,哀家先出去了。”說著站起來,帶了眾太醫出去。
殿中只剩下夏承忠侍候著,夏承忠輕輕扶起皇帝,趙恒走到近前,仔細看著皇帝,不禁吃了一驚。
平時見皇帝,總是高高地在御座上,遠遠地隔著御案,他也只是低頭答話,從來未曾這樣近前正視著皇帝的臉。
此時,皇帝不著冠冕袞服,這樣軟軟的倚著床頭,蓬亂的頭發白多黑少,臉色焦黃,呈現出豆大的壽斑來,整張臉陷了下去,毫無生氣。此時的皇帝,再也沒有那種令人生寒的威儀,看上去,只不過是個病朽的老人而已。
他看著太子的眼神,也有些迷惑,似乎停了片刻,才忽然似回想過來,啊了一聲道:“太子嗎?”
太子恭恭敬敬地道:“是,兒臣給父皇請安。”
皇帝輕輕地吁了一口氣,道:“朕本來想再撐段日子,把手邊的事料理清楚了,也讓你好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