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面對來勢洶洶的言官御史,朱厚照心中冷笑,怕是等這個時候等的都心急了吧。
朱厚照深知快刀斬亂麻,不給御史言官開口的機會,還未等他們有本啟奏,就爆出了個驚天大消息。
南新倉存糧十萬石,隨時可以以資國用。
一時間,百官鴉雀無聲,面容呆凝。
南新倉,那不是京師內最大的皇倉嗎?
那里面,存的有糧食?
不應該啊,就算是有糧食,怎么現在才說?之前情況萬分緊急的時候怎么沒提出來,現在才提出來。
還沒等細想,就只聽得一陣大笑,蕭敬面色一冷,何人敢如此御前失儀,仔細一瞧,竟是戶部尚書周經。
周經笑到一半,戛然而止,一臉緊張問道:“殿下,臣斗膽問殿下,南新倉的糧食是實打實的十萬石,還是……”
周經也怕啊,就怕自己樂極生悲,他可開不起這個玩笑啊。
這下子,所有人臉都一黑,都知道周經的意思。
得了朱厚照和內閣的肯定,周經這么多天來緊繃的弦松了下來,老淚縱橫,跪倒在地,高呼“百姓之福分啊。”
一時間,跪倒一片,皆是一副喜極而泣的模樣,高呼百姓之福。
玉階上的朱厚照嘲弄的看著跪倒在地的朱紫一片,心里感嘆,不知有哪些大人如今這心里咬牙切齒,心如刀割。
想到面上又是不得不一副大喜的模樣,朱厚照想想就覺得有趣過癮。
朝廷有糧消息猶如一劑強心劑,讓本來有些不穩的京師歸于平靜,更是穩定了河南搖搖欲墜的民心。
可幾家歡喜幾家愁,有人普天同慶,有人自是如同割肉剔骨。
當謝步東聽到這個消息時,霎那間面色灰白,眼里無光,如同死魚一般,突如其來一聲驚呼:“天要亡我”之后,直直向后仰去。
謝步東突如其來的這么一下,嚇壞了伙計們,還好福伯見過大風大浪,一面直掐人中直灌水,一面讓伙計去請大夫,招呼著人把人抬到房里。
折騰了半天,總算是沒什么大事,過了不到半個時辰,謝步東這才悠悠醒來。
“我說掌柜的,你可要撐住啊,這身子是自己的,沒了身體,啥都沒了,天大的坎也能過去啊,就是掌柜頂不住,不是還有老太爺在啊。
要是掌柜的真的有了什么三長兩短,老太爺和小姐他們可怎么活啊。”
福伯苦口婆心勸著謝步東想開一些,他跟著謝家幾十年了,謝文東也算是他看著一步一步到現在的,他自是不希望謝步東出些什么事。
謝步東兩眼直直望著房梁,只是念叨著一句“完了,全完了,全都完了……”
最終,在福伯的開導下,顫顫巍巍的爬起床來,勉強才去小院。
謝步東語氣凄苦的說出一切,啪的一聲,那柄一直在手上把玩的玉如意從手中跌落,化為齏粉。
謝步東看著自己幾十年來都是智珠在握的父親面色猙獰,然后好像全身被抽調了力氣一般,一下子失去了生氣活力,暮氣沉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