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出乎意料,也許是血脈過于涌動,伊藤只覺得面紅耳赤,不等聞鏘說完,他就站起身來,疾步離開了刑訊室,石川及隨從一并離開。
“伊藤,我還沒有說完呢!”隨后便傳來聞鏘的朗朗笑聲。
此時外出歸來的大隊長松田浩雄剛好要找伊藤,刑訊室外他看到了這一幕,見伊藤板著臉出來,松田嚷道:“殺了他吧!”
“殺了他,就等于認輸,”伊藤斥責道:“他這樣死去,你不覺得是恥辱嗎!”
“好,那我來審!”松田說著,就闖進刑訊室。伊藤看都沒有看一眼,便離去了,石川一邊跟隨,一邊說道:“松田隊長這樣也可能是個辦法。”
“哼,”伊藤說:“松田只能用一個戰俘滿身傷痕來證明他的野蠻和愚蠢。”
一個多小時后,松田帶著一身的汗臭去了伊藤的辦公室,刑訊結果自然也在伊藤的預料之中。
這一個多小時里,伊藤又計劃了一個方案,他再次返回刑訊室。
此時滿身傷痕的聞鏘已經昏死過去,按照伊藤的新方案,刑訊室重新布置,原先大書桌、以及電椅都被移到了墻角,再將大十字架抬放在這里,幾個人七手八腳把聞鏘固定在大十字架上,又把電纜線連接到固定聞鏘四肢的鐵環上,布置妥當后,一瓢冰冷的水潑醒聞鏘。
伊藤走進,說道:“本不應該這樣的,改變命運的機會一直掌握在你自己手里,如果你放棄,那我也沒辦法,如果你有足夠的堅持,我就有足夠的耐心。”
臉上的血痕也無法改變聞鏘的表情,見沒有回應,伊藤轉身離去,一邊走,一邊說:“你負責堅持,我負責耐心,他們負責執行。”
隨著伊藤的離去,兩個聚光燈打開,近距離直射聞鏘,就這樣一直照射著。緊閉雙目,卻仍是見到烈日一般,聞鏘就這樣一直堅持著,堅持著。
約半個小時后,石川良平一個人來刑訊室,他將兩個聚光燈關掉,刑訊室里只保留了普通照明。這時候聞鏘覺得好受了很多,他恍惚覺得面前有個人,卻看不清,眼皮沉重,他便不再努力,繼續合上雙眼。
石川低聲說:“聞先生,您的毅力我很欽佩,但我覺得這樣也是堅持不了多久的。”
聞鏘沒有睜眼,沒有回應。
石川繼續說道:“我應該告訴您,剛才這樣的強光,照射兩個小時,人就會永久失明。”
依舊沒有抬眼,聞鏘用微弱的聲息說道:“失去眼睛,我仍將尋找光明。”
聚光燈再次被打開,只是這次石川把兩個燈架往后移了有一米多遠。
也不知過了多久,聞鏘似乎已經恍惚的沒有意識,又好像是對強光產生了免疫力,頭歪向一側,整個身體都塌陷在十字架上,每當這個時刻,電閘就會被合上,電流就這么穿透他的身體,聞鏘就又醒來,反反復復,反反復復。
觀察室里,伊藤和石川一直窺視著,看了看手表,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一整天就這樣過去了,伊藤說:“今天就到這里吧。”
按伊藤的指令,聚光燈被撤到了墻角,依舊照射在聞鏘的身上。伊藤安排了幾個士兵輪流值守,只要聞鏘一有睡覺的征兆,就合上電閘,同時還提醒士兵,“看住了,不能讓他死了。”
就這樣,如伊藤所說,聞鏘負責堅持,他仍在堅持,或者是在堅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