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藤原本計劃在這個過程中支開一個人,然后齊聯杵可以令剩余一人望風,并對聞鏘解釋,望風人自然是齊聯杵的下線,然后對聞鏘說明齊聯杵是中統的身份,再就按編輯說詞去套取聞鏘的秘密。
后反復斟酌,伊藤又改變了劇本,這是基于對齊聯杵演技的不放心,再就是忌憚聞鏘老辣的經驗及戒備心,伊藤不敢怠慢。
按照伊藤的劇本,作為打手頭子,齊聯杵開始對聞鏘用刑。這個過程當然也在伊藤的窺視之中,齊聯杵真就是按伊藤要求做到了兇狠,同時也基本做到了假意同情,實際呢?這種同情與感佩并不是表演,齊聯杵知道,聞鏘亦能感覺到。
狠毒的刑訊依然沒有效果,被折磨半死的聞鏘怒目圓睜,他吼叫道:“有本事,給老子掏心挖肝,看一看老子眨不眨一下眼!”
齊聯杵則累的夠嗆,皮鞭抽打累了,便停了下來,抽根煙,罵道:“死到臨頭,這嘴比他媽骨頭都硬。”
此時,打手之一發現水壺里已經沒水,便對齊聯杵說:“我去打壺開水。”完全是按劇本走,另一個特務便去刑訊室門口把風。
此時,齊聯杵悄聲走到聞鏘身邊耳語,不過他的話再不是劇本里的原詞。
“船長,我是巡撫,就現在,這是日本人的騙局,給你的東西也是,你不要上當。”齊聯杵說著,往聞鏘的褲兜里塞了一個紙卷。
一系列動作做完,望風的特務低聲說:“來人了。”
劇本接著往下走,不多一會兒,刑訊便宣告結束,聞鏘則被拖回地下囚室。
夜深之時,聞鏘堅持著爬了起來,借助微弱燈光,他發現囚牢外并沒有人值守,于是便從褲兜里取出齊聯杵給的紙卷。
這是幾張信紙,以及包裹其中的一小截加工后的鉛筆頭。
展開信紙,一共四張,三張空白的,一張有蠅頭小字,上面寫到:“我是中統,與6K甚好,6K與軍統巡撫有交集,因你被捕,巡撫接上級令,已安全撤離,另巡撫告,蝦子已被解救,現一并撤離。我中統本有意營救你,但暫難完成。應巡撫之托,通知你,勿擔心,如有需要,我中統可代為傳遞消息。班長義舉,兄弟敬仰,代6K向你致敬。”
對于這封“密信”,齊聯杵并不知道內容,紙卷是伊藤親自做的,蠅頭小字也是他親筆。刑訊之前才交給齊聯杵,齊聯杵根本沒有機會一探內容。信中所提的6K,實際是中統在安徽的一個負責人,此前伊藤得到的情報顯示,6K與聞鏘曾是老同學,關系很好,聞鏘是當時的班長。
“密信”成功傳遞,但伊藤也不敢說有把握,他只能是盡力而為,再是看運氣,運氣究竟如何呢?伊藤焦急地等待著。
顯然沒有見到預想的效果,于是接著劇本再加一把火。
齊聯杵又上場了。第二天早上,齊聯杵帶著兩個小特務直接去了地下囚室,幾句安撫、幾句勸降,完全按照伊藤的劇本進行,話鋒一轉,“既然如此,我們就不浪費時間了,最后再給你一天時間,你好好想一想,是生是死,你自己決定,明天這個時候,你要真想上斷頭路,沒人攔著你。”
對所有人來說,這二十四小時也許都是不尋常的。
又是一天,陰云密布的一天。齊聯杵帶著兩個特務又來了,還帶來了一個疊層食盒,小特務打開食盒,一盤油炸花生米,一盤紅燒肉,一盤雪菜炒冬筍,碗筷、外加白酒一壺及酒杯。
酒菜席地而放,可以聞得見那家常的食香,小特務擺放好后便起身,轉而到囚室門口抽煙去了。
“聞先生,話我就不多說了,這些個酒菜我讓大師傅好生做得的,你慢慢吃,是斷頭酒,還是覺醒酒,吃完了,給句話就行。”齊聯杵一邊說,一邊給聞鏘斟滿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