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書信和戒指,管家羅五走出會客廳的大門,其實他并不是離開了大會客廳,而是轉角再轉角,來到了會客廳的內室。
此前,石山堂的掌門人季宣龍實際就與老金他們一墻之隔,羅五與老金的對話,季宣龍一清二楚,此時的季宣龍已經退至會客廳的第三進內室,這里與老金所在的大廳是完全隔音的。
羅五將書信和戒指交給季宣龍,看到這枚很平常的銀戒指,季宣龍就明白的一大半。再看信,文字上的確就是一封普通的書信,所言只是老家經營不好,望能收留老金他們謀個營生……信的落款是——小弟:立春。
這個“立春”是誰,季宣龍當然清楚,再回過頭看信的內容,隱語顯然是有的,也只有季宣龍能夠明白里面的意思。
處理這件事一定是兩難的,接受“立春”的請求,顯然是有風險的,南京已經在日偽的牢牢掌控下,收留老金,一旦有個閃失,如何收拾?拒絕收留呢,這畢竟還是中國的土地,有一天日本人跑了,真正的主人回來,又如何面對故人呢!更何況這里面還包含著民族大義。
想一想石山堂的招牌,想一想二百多年前祖宗的英勇不屈,還能有選擇嗎!棄忠義而茍安,又如何立得住招牌!
季宣龍皺著眉、抽著煙,沉思良久,說道:“老五,找間鋪子給他們。”
羅五咂著嘴,說道:“給他們鋪子沒問題啊,他們這可就立住腳了,這幾個人可不是省油的燈啊!”
“是啊,要是省油的燈,就不會來趟這渾水了,”季宣龍嘆了一聲,說:“你找個鋪子,租給他們,以后盡量少來往也就是了。”
按季宣龍的意思,盡量少來往。羅五提出把城北的一家賭場租給他們,一來城北離這兒遠一些,眼不見心不煩;二是那家賭場經營的很一般,市口位置也比較冷清一些,羅五說,這樣實際上也挺好,便于他們做自己的營生。
得到了季宣龍的贊同,羅五回到了大會客廳,把戒指交還給老金。羅五說:“既然是老家的,又有書信,那就好說了,我們龍爺雖然好些年沒回去過了,不過龍爺還是很重鄉情的,你們出來不容易,搭把手的,也是應該的,龍爺呢,身體不大好,你們的事情,放心,我來辦……”
羅五說,季宣龍有間賭場可以招租,問老金是否愿意接手。老金當然是同意的,一番千恩萬謝之后,就開始了商談賭場的租約。
租約定的一條一條還是很詳細的,條件看上去還算公允,租金每三個月一結。
羅五問:“這個賭場,你做過嗎?”
老金有些尷尬,說:“我偶爾玩過,但沒有做過。”
羅五說:“沒關系,這個不難,我看你們人手也不夠,這樣,賭場里原先的人手都留給你,他們都是熟手,你呢,過去以后,管好他們,也就差不多了,干個一兩個月的,你也就上手了,到時,手下的伙計換不換人的,你自己定,放心,我們不干涉。”
老金表示會盡心經營,不會讓季宣龍失望。
羅五說:“放心,不要有太大壓力,這個租金啊,就是個約定,如果真的經營不太好,也沒關系,都是老家的,我給你交個底,龍爺說了,你賺錢了,就按合約付租金,不賺錢就算了,沒事,不過,賭場里的伙計也得管好了,最起碼不能讓人家餓肚子。”
老金說:“那是的,羅管家,你放心,這一點我要都做不好,也就不敢在這里混下去了。”
……
告別了這座深宅大院之時,老金也就算是在南京找到了落腳點,而且比預想的還要順利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