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石川如約來接沈硯白。
飯店里,沈硯白直言不諱,對伊藤說:“按道理來講,伊藤老師來南京,我應該請老師,還有石川君,這個客確實應該我來請,不過現在情況不一樣了,伊藤老師才是主人,而我這個地道的南京人卻成了漂泊的異鄉客。”
伊藤笑的有些尷尬,“沒問題,我請客,但沈硯白你這話還是有問題的,我只是來南京工作而已,并非主人,你呢,離開南京,再回到南京,多少有些感概,南京確實有些變化,有些不大適應也很正常,這都沒關系,給自己一點時間,一切都會好的。”
酒席間,石川提到沈硯白的工作問題,當然還是與友好協會相聯系,伊藤則說:“今天不談工作,難得師生小聚,可以放松一下。”
不談工作、不聊政治,更不談戰爭,那還能有什么話題呢?如同在學校的課堂上,學問是永遠講不完的,伊藤更側重邏輯推演的案例和解析。
僅僅談學問,似乎又有些無趣,不知不覺中話題又轉到沈硯白的身上,伊藤說:“我特意問了大使館,他們說你這種情況,短時間怕是辦不成簽證。”
沈硯白點點頭,“我估計到了。”
伊藤又關切地問:“那你現在總應該有個打算,是不是先在南京找一份工作?”
“是,之前我做過各種預期,重慶已經不好回去了,南京呢,我想我得先留下來,找工作呢,我也想過,我原來是教員,我打算到各個學校去看看。”
伊藤說:“嗯,這也是個辦法,你再多想想吧,南京我來的時間不算太長,不過還是有些了解的,今天酒喝的有點多,這樣,明天到我辦公室,我們再細談,好吧?”
“好的。”
離開飯店,石川很客氣,一直把沈硯白送到賓館。
第二天上午,沈硯白還是去了伊藤的辦公室,伊藤笑臉相迎,他已經做好了準備,包括悄悄錄音的準備。在誘審船長的過程中,伊藤深刻認識到自己身邊缺一個中國助手。對于一些被審者所述的中國典故、成語等,伊藤不能及時領會對方的意思,因此錯過最佳針對性的問詢,比如說,船長提到“黑無常”,伊藤當時就不知其所云。
沈硯白的出現,伊藤沒有料想到,如果她的身份確定沒有問題,伊藤認為這個中國助手無疑沈硯白是最好人選,沒有之一。
伊藤暗中已經打開錄音設備,他說:“石川有沒有跟你說,我希望你來友協工作?”
“嗯,石川君說了,這事我也考慮了,我之前在重慶軍統當教員,這個恐怕會引人猜疑,我如果在友好協會工作,我怕給老師你帶來麻煩。”
伊藤說:“沈硯白,對你我很了解,我一直認為你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之前在軍統,這個的確比較敏感,按程序,我們是會了解調查的,我現在關心的就是你是否愿意接受調查?”
“這個怎么說呢……”沈硯白遲疑片刻,說:“調查,我談不上愿意不愿意,反正我也左右不了,我一進入軍統就當了教員,五年時間,一直都是教員,軍統里的機密,我是接觸不到的,說來這也是好事,不然的話,恐怕我也不會這么容易就能來南京了,因為不涉密,所以調查不調查,我自己認為沒有問題,不過我覺得我自己怎么看往往不能決定事情的走向,所以調查這事,我做不出評估。”
伊藤說:“這個你放心,公正評判是我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