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聯杵沒有想到,今晚弟弟會提及妻子,他那么一句“我姐姐”,齊聯杵的心又被揪了起來。做特工的被人誤解,再正常不過的事情,只是弟弟的質問仿佛鋒利的尖刀,正一次又一次刺向自己,他不怕疼,只是覺得心頭壓著一塊巨石,那是一種窒息的感覺,而且非常地無奈,那塊巨石明明可以掀開,但自己卻不能那么做。
齊聯杵本想用自己的怒火去掩飾內心的傷痛,但他還是忍住了,因為他怕與弟弟的交流就此被終止,于是克制內心的洶涌,齊聯杵搖搖頭,說:“你姐姐的事你更不了解,我說過,你不要想當然。”
見齊聯杵情緒忽然低落,齊聯春覺得怕是自己的話不幸言中了,想來這也是哥哥的傷心事,更算是難以人言的短處。就像海倫說的“血脈相連”,念及親情,齊聯春便沒有繼續追問下去。
齊聯春剛才還是針鋒相對,此時突然沉默,齊聯杵稍感安慰。片刻冷場后,齊聯杵說:“海倫是猶太人,維也納怕是回不去了吧?她有什么打算?是不是要一直跟著你,打算以后都留在中國了?”
“維也納肯定是回不去了,海倫歲數小,暫時也只能跟著我了,具體的我還在考慮。”
因為海倫的原因,齊聯杵突然覺得直接讓他們離開南京,這樣的建議想來是給人一種薄情寡義的感覺。只是弟弟不收斂抗日情緒,怕是要出問題的,想來勸弟弟做一個順民,更是難以說服于他,左右問難時,齊聯春倒是先一步勸起齊聯杵了。
“哥,你有沒有想過放棄現在的工作,我們家的條件無論到哪里也不至于餓肚子,別的不說,就現在我也能負擔家里的開銷,我們一起出國,換一個環境,我覺得肯定比現在好,到時候,再把我姐姐她們一起接過去。”
“聯春,你想的也太簡單了吧,就算我跟你出國,那爸爸呢,也讓他跟你一起出國?你想好去哪里了嗎?我們家的資產怎么變現?還有新政府、日本人,還有重慶政府,怕是誰都不會讓我們一家人出國呀!”
顯然齊聯杵提出的問題很現實,齊聯春想想也是,他略加思索,說:“那這樣,我先出國,找好落腳點,我再通知你,你也先準備起來,時機一成熟,我們國外匯合,你覺得怎么樣?”
齊聯春的這番話,讓齊聯杵看到了解決問題的方向,他想:要讓弟弟平穩離開南京,可以先答應下來,目前看這也是一個比較好的選擇了。
齊聯杵說:“嗯,這個我還要跟爸爸再商量一下,你先出國也可以,國內的局勢短時間也好不了,不過,你想好去哪里了嗎?”
“我想過,我準備去美國,但這得重新辦簽證,反正都要試一試。”
“去美國?嗯,辦簽證,那得到重慶去辦,可以試一試,你要是去重慶,那你想好路線了嗎?”
路線問題,齊聯春考慮也不周全,齊聯杵提出的及時,并為他規劃好了路線,他讓弟弟先去上海,然后轉乘飛機去香港,再轉去重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