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線暗下來后,她輕輕吁出一口氣,暗自回憶自己剛才應對是否端莊得體
還挺端莊得體的,陶汾想,至少沒有招呼也不打就縮回去。
他若無其事地收回剛才抬起想打招呼的手,不知怎么,眼睛卻跟著那馬車收不回。
馬車轉道進了西市。
陶汾想,這小姑娘多少有點沒良心。
自從幫她找回繡囊后,就不理人了。
可他出獄那天,分明又看見她了。
偷偷摸摸,目光一碰就跑了。
他每每想起,都覺得好笑。
現在也是。
“陶兄想到什么美事了,笑那么開心”同行人問。
陶汾笑著擺了擺手“你們自去罷,我有傷在身,不宜喝酒”
于是別了同行友人,腳下一拐,也往西市去了。
西市沿街行鋪千家,行人如織,早已不見了那顧五小姐的馬車。
陶汾自嘲地笑了笑,悠悠蕩蕩往常光顧的聞人書肆去,卻意外地在書肆門外看到了顧五小姐的馬車。
顧五小姐看到他,驚訝了一下,隨后又露出端莊得體的微笑。
陶汾有一絲絲別扭,走近招呼道“五小姐,長久不見了。”
她回禮道“聽唐表妹說,陶郎近日往邢州救災,不慎負傷,不及傷愈,又于京郊施粥,俠義之心,令人感佩。”
少女嗓音輕柔,語調徐徐,聽在耳中即是一種享受。
陶汾沖她笑“原來五小姐都知道啊”
今天要不是自己跟上來,怕連一聲“感佩”都得不到。
顧晴嵐被他擠兌得小臉一紅,卻仍是神色端莊道“陶郎仁善,路人皆知。”
玉容染霞,卻偏作正色,看得陶汾忍不住樂“路人皆知,我還道五小姐不知呢前番辛辛苦苦幫五小姐找回香囊,連個謝字都沒換到不說,還見了我跟見鬼似的,轉頭就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得罪過顧五小姐呢”
顧晴嵐的臉越憋越紅,終于忍不住似的脫口而出“你入獄那次,我也為你奔走數回,難道你謝過我”
陶汾驀地愣住。
顧晴嵐說完,臉便徹底紅了,一雙眸子浸滿了水,神色既羞惱又懊喪,好似快要哭了。
陶汾怕她又要跑,下意識捉住她手腕,解釋道“我不知道這事”
顧晴嵐這回卻沒有要跑的意思。
眼中水光猶在,神情已經在轉瞬間冷靜許多。
她掙了掙手腕。
陶汾這才意識到自己魯莽孟浪了,忙松開。
她揉了揉手腕,屈膝一禮“陶郎多次有恩于我,顧五在此謝過”
陶汾看著她,有些茫然。
他也不是真的要她謝啊
“上次鞠場一事,我家長姐說過,顧氏與沈氏都會記這份恩,既然陶郎有難,于情于理,顧五都不會袖手旁觀,便當作還陶郎一樁恩情,也會拼盡全力”
陶汾額角跳了跳,有點焦躁。
謝就謝了,還要還恩呢
這么認真跟他劃清界限
那小姑娘在剛剛被他撩撥得動了一次情緒后,仿佛瞬間長大了。
即便臉上露出羞愧之色,也仍顯嫻雅沉靜“方才失態,還請陶郎見諒。”
陶汾本不是愛欺負逗弄小姑娘的人,可到了這時候,卻忍不住頂她一句“我要是不見諒呢”
端莊得體的顧五小姐瞬間睜圓了眼。
陶汾笑了起來。
這下舒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