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結束了一場曠日持久的對峙,一切都沉寂下來。
包括路沅。
她沉默了許久,突然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葉灰泥“我去吃飯了”
話還沒說完,人就不見了。
唐子謙抬起頭。
她離開的方向,夕陽正暮,昭示著一個白晝的結束
次日晨起,穿衣洗漱間,唐子謙動作遲緩片刻,吩咐道“去看看路姑娘在做什么”
須臾,侍從回報“路姑娘在亭子頂觀日出。”
唐子謙將出房門的腳微頓,轉向東去。
東園假山上的亭子,是都督府的制高點,路沅很喜歡在這里看日出。
她也曾熱情邀請過唐子謙一起,唐子謙沒理她。
唐子謙到了假山下,遠遠望見亭子頂上一團人影。
因為隔著一段距離,那身影顯得渺然飄忽,仿佛一眨眼就消失了。
但是唐子謙閉了閉眼,再睜開,那人還在。
而且還抬起手臂,朝他揮了揮。
唐子謙笑了起來。
他以為她會離開,但是沒有。
回府后,唐子謙又去花田上看了一眼路沅還在不在。
還在。
仍舊在花田里忙忙碌碌。
這要是放在過去,那姑娘定會高興得嘰嘰喳喳。
但她或許還是不高興,只是笑著打了聲招呼,便繼續埋頭拿著小鍬勞作。
她的小土鍬是自己做的,小巧精致,勞作的時候,她會很小心讓自己不要沾到泥。
但她又有點毛手毛腳,再小心翼翼,也會在手上、臉上、甚至下巴脖頸上都留下泥痕。
“看上去挺不會照顧自己的,竟然也能好好活到現在”唐子謙笑道。
路沅總不同他說話,他要么轉身走,要么,就得找點話說。
那邊的白衣姑娘聽了,抬起臉,正色道“我很會照顧自己,我爹走后五年,我不但能照顧自己,還能照顧我娘”
言辭振振,頗多稚氣。
唐子謙笑了笑,正想接下去說,那姑娘卻又低下頭不理他了。
唐子謙生來就是天之驕子,何曾受過這樣的冷遇
可不知怎么,心里卻惱不起來,只默默蹲下跟著一起松土。
他沒有工具,便拔出隨身攜帶的小刀。
正一刀要扎入土中。
“不行”手被路沅按住。
她嚴肅地說“你又沒有經驗,怎么能用小刀萬一把根莖切傷了怎么辦”說著,遞出自己的小鍬,“你用這個”順手奪過他的小刀,一邊用刀背輕輕撥弄土壤,一邊絮絮叨叨,“你要這樣要輕一點”
唐子謙看著她拿小刀的手。
習武人的手,不如尋常閨閣女子般柔美,但她的手指生得細長,捏著刀柄的姿勢輕巧嫻熟,煞是好看。
“你不是學劍的怎么從不見你佩劍”唐子謙問。
路沅頓了頓,低聲道“我還沒有自己的劍這次下山,也是想尋找屬于自己的劍”眉間若蹙,語氣悵然。
顯然,沒有找到。
“我家中倒是有不少藏劍,”唐子謙語氣隨意地提起,“有吳劍、越劍,也有秦劍,有三尺長劍,也有尺余的短劍。”
路沅羨慕驚嘆“你家有這么多劍啊”
唐子謙瞥了她一眼,見她只是純純的羨慕,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