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卻見唐小白兩眼直勾勾看著他。
“怎么?”李穆不自在地問。
她的眼睛亮得有些灼人。
唐小白眨了眨眼,踮腳湊近他耳邊,小小聲說:“阿宵今日格外好看……”
……
由于突厥求和,戰事暫時停擺,大軍駐扎在拂云堆附近,也正好休整一番。
唐小白也有空重操舊業,開始騎馬四處晃蕩。
這一日,她自黃河邊歸,北望拂云堆。
斜陽下,神祠巍峨,琉璃瓦反射出金光燦燦,如鍍佛光。
神圣,華美。
但,那是屬于突厥人的。
“你們有沒有聽過一首詩?”唐小白忽然問。
李穆和顧回就在她身側,陶汾走遠了一些,聽到聲音回頭望來:“什么詩?”
“單于北望拂云堆,殺馬登壇祭幾回——”忽然停住。
李穆皺眉。
這首他怎么不知道?
為什么二小姐知道他不知道的詩?她是跟誰學的?
“還有呢?”陶汾問。
他也皺眉。
這兩句詩并不怎么令人愉快。
自古以來,北方游牧民族每每南下侵掠之前,都會在拂云堆殺馬祭祀。
“后面兩句我忘了。”唐小白不好意思地說。
也不是真忘了,只是發現還不太應景。
甚至這兩句,也是不應景的。
陶汾沒有留意到,顧回卻留意到了:“為何是北望?”
古之匈奴,今之突厥,都應該是南望拂云堆。
北望拂云堆,應該是在黃河南岸。
這么一說,仿佛是突厥人已經占據了黃河南,以勝利者的姿態北望。
“誰作的反詩?!”陶汾勃然作色。
唐小白:……
“只要做了俘虜,就能北望拂云堆。”李穆淡淡地說。
唐小白:……
你們一個個都挺能解釋的。
但這首詩卻不是這個意思。
“上回曾提起,昭君出塞,亦途經拂云堆,”唐小白半仰著臉,遠望拂云堆上的輝煌,“史書記載,呼韓邪單于早已歸順前漢,入京朝覲時自請為婿,漢帝欣然許之——”
“你們說,突厥使者進京,會不會也替他們可汗自請為婿?”
和親,是一種有效的政治手段。
是安撫,也是投誠。
從前匈奴人會用,現在突厥人當然也可以用。
按照慣例,朝中答應的可能性很大。
“請不請,都是一樣的。”李穆并不以為意。
不管朝廷那邊是什么決定,到了他這里都一樣。
別說和親了,一絲一毫他都不會給。
“那還是有點不一樣的,”李行遠笑道,“真談成了和親,能把阿史那咄咄美得找不著北,到時候我們就跟著和親隊伍過去——”
手成刀,往脖子上一橫。
“多好!”笑吟吟,神色悠然自得。
然而,十日后,消息從京城傳來,李行遠就笑不出來了,當著信使的面直接爆了粗口:“這他媽是誰的主意!”
他們這邊可以不拿和談當一回事,反正打定了主意要戰。
但京城那邊是真心實意地要和。
和親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