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梢頭,穆云猶豫再三,還是踏上了去北殿的棧道。
穿過棧道,一路在侍衛的行禮聲中,穆云停在了楚王的寢殿門前。
“穆將軍?”
穆水端著盆子從寢殿中走出來,看見穆云十分驚訝:“這么晚了,你怎么會過來?”
下一刻,她就想到了原因:“南殿又出事了?”
“......嗯!”穆云猶豫了一下,還是回應了穆水。
但再多的話,他就不愿透露了。
穆水沒有多問,直接道:“我去通傳一聲。”
說著,將手中盆子塞給穆云,轉身進了寢殿。
在穆云接盆子的時候,穆水的手指不經意間碰到了穆云的手,那一剎那,穆云心頭掠過一絲異樣。
他低頭看向被穆水碰過的左手,有點發愣,穆水塞盆子給他的動作很自然,他接盆子的動作也很自然,就像是經常與穆水做這件事一樣。
可他并沒有和她做過這樣的事情,楚王在衣食住行方面的一切瑣事,穆水從不假手于人,就連給楚王倒洗腳水這樣的小事,她也不曾讓人幫忙......
就在穆云胡思亂想間,穆水已經從房間里走出來,很自然地從他手中端走盆子,道:“進去吧。”
傳完話,也不作停留,端著盆子就離開了。
穆云神情復雜地看著穆水的背影,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他才收起心思,邁著沉穩的腳步踏入寢殿。
“主子。”
躺在床上的楚王抬眼看了穆云一眼,又看向手中的書:“坐吧。”
穆云道聲是,在床邊的圓凳上坐下。
他幾次張嘴,猶豫再三,還是先說出了心中的疑惑:“主子,雖然穆水是那人派來的,但她服侍您已經十五年,這十五年來,她循規蹈矩,從不逾越半分。
“不該問的不問,不該看的也沒看,而且我觀她平日里的言行舉止,似乎已經真的把您當做自己的主子......”
“你想說什么?”楚王放下書,打斷穆云的話。
“我......”穆云突然支吾起來,他也不知道他想說什么,只是不說出來心里就不舒服。
見穆云神色茫然,楚王心中明了,便放緩了語氣:“穆水的事,我心中有數。”
聞言,穆云心中稍安,連忙向楚王請罪:“主子恕罪,是屬下多嘴了。”
“無妨。”
楚王重新拿起書籍,翻了一頁:“南殿的事我略有所聞,內中詳情如何,你跟我仔細說說。”
“是。”
穆云神色一凜,將南殿今日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楚王。
“......重刑之下,李碧兒仍然沒有改口,她還是不肯承認是她刺傷了崔衡玥,不但如此,赤野一不小心還被她咬傷了耳朵。
“沒想到,李碧兒一介女子,居然有如此頑強的心志,扛住了對死亡和火的恐懼。”
穆云眸中閃過一絲佩服,他早就知道李碧兒的臉是燒傷的,所以他命赤野用火去逼問李碧兒,卻沒想到,李碧兒如此強硬。
“赤野傷得重嗎?”楚王問。
穆云沒想到楚王不問李碧兒,卻問起了自己的護衛,先是愣了一下,反應過來后,忙回答:“只是流了點血,并無大礙。”
“你也認為是李碧兒和蘇畢文傷了崔衡玥?”
“蘇畢文我不敢肯定,但李碧兒肯定傷了崔衡玥,羅三娘很有可能就是李碧兒的同伙,至于宋卓行......”
穆云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派人查過,宋卓行離開觀音閣之后,曾支開侍衛在文殊閣逗留了一段時間。
“云晨審問過他,他說迷了路,找了很久才找到樓梯回地藏閣。
“我讓云晨對他們都用了刑,但他們的說辭始終沒有變。”
楚王默了默:“......看來,這些人都不簡單。”
他放下手中的書,吩咐穆云:“先把李碧兒、蘇畢文等人關著,等你派出去的人回來再說。
“在此期間,繼續派人審問......”
吩咐完,楚王揮了一下手:“退下吧。”
穆云施禮,正欲離開,又被楚王叫住了。
“等等——”
穆云轉過身,恭敬道:“主子有何吩咐?”
“崔衡玥的傷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