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起臉上輕松的神情,正色道:“表面上看是解決了我父親的心頭大患,可實際上卻是添亂,韃剌王對齊慰非常忌憚,當年他撕毀盟約,意圖染指大魏,卻被齊慰打得落花流水,險些將他活捉,之后十幾年,韃剌再不敢越雷池半步。
去年韃剌王迎娶了安夏公主做兒媳,兩國已經結盟,若是韃剌和安夏此時發兵,無論是杜氏和小皇帝,還是我父親,都沒有余力應對。
現在新京城里除了我和陸錦行以外,還有韃剌和安夏的探子,那兩邊的人肯定也在打聽齊慰的消息,只要齊慰的死訊傳出來,韃剌肯定不會放過這個大好機會。
所以,齊慰若是現在死了,于我父親而言,只有麻煩。”
陸錦行低頭看著自己的手,當初七爺要殺齊慰,被王爺,不,被圣上叫回去訓斥時,圣上便是這樣對七爺說的,可是七爺直到走的時候,還是梗著脖子不肯認輸。
回來的路上,更是抱怨了一路。
唉,現在七爺在顏姑娘面前說的這番話,就是圣上當日說的啊,一模一樣。
顏雪懷頷首,這也是她沒有想明白的事。
她要去小覺寺時,柴晏沒有阻攔,那時她想,可能是因為柴晏對她的那點小心思,但是陸錦行為何也沒有反對呢,所以顏雪懷才有些一問。
卻原來中間還有這么多事,雖然裕王與齊慰是對立的關系,但是若是齊慰出事,韃剌趁機舉兵犯境,這便不再是姓柴的搶龍椅的事了。
“那么,你們想要把齊慰救出來?”顏雪懷再次發問。
柴晏一怔,怎么又回到剛剛這個問題上了。
他要救齊慰嗎?憑什么讓他救,城外不是還有齊家軍嗎?
他看向陸錦行,問道:“送幾名侍衛出城報信,我們現在有幾分把握?”
若是兩天之前,柴晏能拍著胸口保證,別說是把消息送到城外,就是送到舊京也沒有問題。
但是現在不行了。
衛明指揮飛魚衛已經封鎖了城門,兩座城門皆有重兵把守,想要給齊家軍送信,難于登天。
衛明現在最擔心的,就是消息傳到齊家軍。
陸錦行顯然也在考慮這個問題,他略一沉吟,說道:“很難,只能想辦法。”
“有辦法可想?幾成把握?”柴晏又問。
陸錦行深吸一口氣,道:“兩成。”
顏雪懷頓時明白了,她看著柴晏,似笑非笑:“你是想把消息送出新京,讓齊家軍謀反,一旦齊家軍進了新京,你們就能趁亂殺上白鹿山,殺了太皇太后,再沖進行宮,活捉小皇帝,逼他退位,對嗎?”
柴晏不想欺騙顏雪懷,他點點頭。
顏雪懷也同樣點點頭:“很好,真的很好,可是齊慰呢,沒等齊家軍找到他,他就被福王的人滅口了!”
好吧,這個問題又開始了。
陸錦行的腦袋垂得更低,肩膀一聳一聳的,他在偷笑!
七爺就是七爺,別看他剛才慷慨陳辭,痛說利害,可是在他心里,他還是想讓齊慰死。
殺了齊慰,這是七爺的夢想。
“陸公子,很可笑嗎?”
顏雪懷的聲音忽然響起,陸錦行嚇了一跳,連忙收起臉上的笑容,一本正經地對柴晏說道:“七爺,這個時候了,你就別糾結那事了,不可能了。”
柴晏瞪他一眼,陸錦行連忙噤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