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雪懷頭也不抬:“是啊,我們初來乍到,又是女子,自是有很多不方便的地方,多虧有這些街坊。”
“那時我也在,你有事,為何不叫我?”柴晏有些委屈,他算是李食記最早的客人了吧,幾乎每天都在顏雪懷面前晃悠,顏雪懷卻寧可去找街坊幫忙,也不告訴他。
顏雪懷這才抬起頭來,一臉不解:“你那時很閑嗎?”
柴晏想說,我那時閑不閑,你難道不知道嗎?
可他能反問嗎?
不能。
“以后你們若是再有困難,一定要最先通知我。”
顏雪懷看他一眼,哦了一聲,又開始剝第二顆茶葉蛋。
柴晏嘆了口氣,在顏香菜眼里,他還比不上一顆茶葉蛋。
“明天珍珠會和你們一起南下,路上的事,周大當家想來早有安排,我可能還要在新京待上幾個月,你回到舊京以后,若是有什么事可以告訴珍珠,他自會去找人幫忙。”
顏雪懷放下茶葉蛋,右手食指頂著左手的手心,做了個暫停的動作:“等等,你還讓珍珠跟著我?你不覺得沒有必要嗎?”
柴晏的臉色黯了黯,聲音卻軟了下來:“珍珠已經不是我的人了,你不能過河拆橋,到了舊京就把他一腳踢開吧,你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上街乞討,被惡丐和野狗欺負吧,他是孤兒,很可憐的。”
顏雪懷瞪著柴晏,沖他抱抱拳:“閣下信口雌黃的功夫真乃爐火純青,我對閣下的佩服有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而不可收拾,聽閣下一言,勝讀十年寒窗,看古近風流人物,還數閣下!”
柴晏怔了怔,嘴唇抿成一線,后來終于撐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顏雪懷一臉嚴肅,冷眼看著笑得毫無儀態的柴晏,她得出一個結論,無論是多帥的人,大笑的樣子也像傻缺。
她用手指關節敲敲桌子:“喂,笑夠了嗎?”
柴晏強忍著笑,抱拳還禮:“顏姑娘一席話,如醍醐灌頂,令在下茅塞頓開。”
顏雪懷牽牽嘴角,沒有理他。
柴晏重又正襟危坐,這一次,卻沒有了先前的從容,聲音幽怨,期期艾艾:“懷姐兒,你就收留珍珠吧,好不好啊,他只干活不要工錢,要不我讓他以后每天只吃一頓飯,你看行嗎?”
柴晏軟磨硬泡,顏雪懷也不想再聽他嘮叨了,只好免為其難地點點頭:“你把我娘和我當成什么人了,哪有不給工錢的,還讓他只吃一頓飯,餓著肚子怎么干活?”
柴晏大喜,一把抓住顏雪懷放在桌子上的手:“謝謝,謝謝,我替珍珠謝謝......”
說到這里,他忽然感覺好像有點不對勁,順著顏雪懷的目光低頭去看,這才發現,自己正緊緊抓著顏雪懷的玉手不肯放開。
他連忙松開手:“我錯了。”
顏雪懷聲音涼涼:“離我遠點。”
柴晏用手抬起椅子,向后平移尺許:“夠遠了嗎?再遠我就聽不到你說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