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月面色平靜地望著妹妹的動向,短暫失態艦長已經恢復了最初的冷靜,反而是周圍眾人低低發出驚呼。
也僅一剎,莫離亦僅剛剛突入便迅疾變向抽身返回,在霧海中攪出一個巨大的渦旋,可依舊可清晰看到,灰霧探出數根細長的觸角試圖攀住不速者,卻在巨大的慣性下被輕易甩脫。
而在下一瞬間,數以千計的白亮光束翩越而來,劃過黑暗虛無的宙合,在縹緲灰霧中留下一條明亮的軌跡的同時精準刺向脆弱的莫離艦,那些被計算到極致的光柱交錯連結為恢弘的囚籠帶著芬芳的死亡氣息召向它的囚徒。
主控艙中一片寂靜,沒有誰相信艦長的妹妹能在如此絕境逃出生天,他們都曾親眼目睹葉月駕駛瀾若毫發無傷的穿越數億公里的隕石帶,但即使是那樣高絕的駕駛技巧,在如此攻擊下或許只能選擇有尊嚴的死去。
只有葉月與音清冷旁觀,仿佛早已知曉結局的編劇。
下一刻名為奇跡。
那是怎樣不可思議的藝術,名為莫離的戰艦在生與死的邊緣舞蹈,她是寂寞的舞者,耀眼奪目的光束是她永不可及的舞伴,一次次回環偏折。所購出的完美曲線是對時間差的終極把握與自身無可比擬的卓越性能雙重因素下造就的無限真實的嘲弄,關于毀滅。
看到那靈動飄逸如穿梭在濃密叢林中的純黑雨燕般的莫離艦毫發無傷地在白色森林中翩躚舞動,主控艙中眾人士氣大振,甚至有人小聲地喝起彩來。
但主控臺上,瀾若的真正掌控者們卻依舊平靜,音站在一側沉靜開口,“公主。”
這兩個字此刻似乎包含著極大的魔力,讓這位短發的姐姐渾身輕微顫抖。
哪怕是林星展現了如此神乎其技的操作,但同為駕駛員的月卻清楚知道,在這樣密集的攻擊下一切躲閃都是徒勞,倘若沒有外來的援助,毀滅終將展露他殘酷的微笑。
“抱歉。”少女艦長清冷開口,與此同時,所有人都感到身下沉穩而有節律的震動,他們明白,這是戰艦變速轉向的征兆。
卻幾乎沒有一個人試圖阻止,盡管他們都明白自己的艦長要去做些什么,而這對瀾若又意味著什么。但,他們同樣沒有一人希望看到林星化作宇宙間的塵埃。共同航行的九個月里,他們早已深深喜愛上了這位活潑搞怪親切可人的第二艦長。
當然,并非全部,月感到一只堅硬有力的手輕輕按上她的肩頭,帶著勸誡與警告的味道。
“放開,”姐姐安靜開口,毫無波瀾,“我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是么?難道公主有把握對付那數以兆億記的納米機器人,還是有把握操縱如此龐大的瀾若躲過那般密集的攻擊?”少將的聲音同樣清冷。“我們選擇了你,可從未要求你帶我們去死。”
艦長沉默下來,良久方幽幽開口,“我素來不是一位合格的艦長,做不到你們要求的那樣。”
“我還是無法看著妹妹在我面前死去,抱歉。”
原本連接全艦的龐大神經網絡被人一瞬間切斷,割裂神經的痛覺從指間洶涌傳來,少女艦長被迫將雙手自艦橋中抽出緊緊抱住纖細若削的肩頭,十指關節因用力過度而顯出死一樣的慘白,全身在那樣強烈的生物電刺激下不可抑制的抽搐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