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女生哭泣的時候,每一顆眼淚都是說“快哄我”。
可是當肩頭衣服被清水貨真價實的眼淚浸染濕潤,他對她為什么會哭依然沒有頭緒。
可能是因為發現她的父親是個混蛋,也可能是自己剛才用球棍打人太兇,還有可能是因為,清水宗治看到自己女兒時,只說了一句“是你啊”,和陌生人沒有什么區別,這讓她很受傷。
酒店的窗戶玻璃貼了可以反光的透明紙,照射進屋內的陽光變得昏暗,好像曝光度被調得很低的相片,房間里光線朦朧,一切都被打上灰黑色的濾鏡。
連同清水的白發也是,此時那些純潔無瑕的白發,如同簾子一般散落在他眼前,遮住了大半視線,透過銀色發絲邊緣看到的世界,有種不真實的夢幻感。
“你爸為什么會躲在這種地方?”千臨涯問。
這句話被孤零零的丟到空氣里,沒有得到任何答復。房間如同海綿般把他的聲音吸收進去,沒有給他半點回音。
“他的警惕性挺高的。”千臨涯繼續說。
少女的抽噎依然如故,沒有減弱,也有沒有增強,只是在這安靜的房間里,顯得越發明顯了。
他自言自語般說道:“也許是欠債,或者是惹到了什么不該惹的人?唉,丟棄身份失蹤的人,遇到什么都可以想象。”
他也大概明白為什么會遭到球棍襲擊,自己起先遮住貓眼,又把清水藏在外面,讓對方誤以為自己是帶人來捉他的。
他早該多留幾個心眼,只是沒有想到,這個化名“清水道閑”的是如此一個危險份子。
“沒有見到他和那個出軌的女人在一起,而且是在酒店,怕不是又在和新的新歡約會?……不過,出門帶球棍,更有可能是惹到了麻煩。”千臨涯說。
清水剎那從他的肩膀上抬起頭,長而黑的睫毛沾了很多眼淚,糊成了一片,卻顯得更好看了。
“我在哭的時候,你能不能不要在旁邊分析這些事情?很討人厭的。”
“抱歉。”
千臨涯道歉完,她又伏在了他肩頭,因為之前那邊濕掉了,所以她這次換了一邊。
“主要不是為了分析什么,主要是想哄你,但是缺一個切入點。所以你到底為什么而哭啊?是因為我剛才太兇了?”
千臨涯說完,清水剎那在他肩膀上搖了搖頭。
“那是因為我對你父親不尊重?”
清水又搖了搖頭。
“那難道是因為,你已經告訴了我停手,我卻沒有停手?”
請水剎那抬起頭,淚眼朦朧帶著哭腔說:“你說的怎么都是跟你自己相關的啊?你這個人,就這么覺得我離開你就不能有自己的情緒嗎?”
“那倒沒有,不過我覺得你這么堅強,很難想象你會因為什么事哭鼻子,除了那次被我拒絕表白之外。”
說完,清水剎那沾著淚水的眼睛先是圓圓地睜大,然后倒抽一口氣,一腳狠狠踩到他腳背上:“我什么時候跟你表白過了?你又什么時候拒絕我的表白過了?”
“嗯?那不是表白?”
“你在做夢吧!”
“那倒是我誤解了。”
說完,千臨涯慢動作般把雙手環繞到清水身后,然后驟然合圍,把清水緊抱在懷里,清水像尖叫鴨一樣,被擠出了“呀”的短促聲音。
“沒事了沒事了。”千臨涯用手拍著她的頭頂。
剛開始她的身體很僵硬,過了一會兒,像熱熔膠一樣在他懷里的溫度下軟化下來。
“照幽齋。”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