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很盡職盡責,清水剎那也學得很用功,但從進度上看,一個星期之內讓一個茶道菜鳥學會茶道,實在是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時間慢慢推移,3天過去了,清水剎那雖然已經入門,但還停留在雅士以下的水平。
這種水平雖然可以在學校社團登臺表演茶道,在學校開放日給家長們看看那種,可在伊達家茶會那種高手云集的大場面,這種技術就完全不夠看了。
千臨涯開始焦慮起來。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他開始把清水剎那當做對自己很重要的人。
他一直在提醒自己,答應做他女朋友的是櫻小姐,他在意的那個人也絕不是剎那,可是,他還是沒辦法把剎那放著不管。
他沒有對櫻小姐承諾過要守護剎那,也沒有發過守護清水宗家的誓言,可他現在,已經開始考慮到等到清水家破產后,該怎么安置清水母女兩人了。
想來想去,也只有一條解決辦法:拼命練習,能多努力就多努力,努力到至少之后不會后悔的地步。
當剎那再一次失手打翻了茶碗時,憋了很久的他,終于忍不住了。
“拜托了,你就想象你是櫻吧,”千臨涯抱住她的雙臂說,“櫻是你幻想出來的,只要你想成為她,一定還能成為她的,你就告訴自己,你就是櫻,這樣一定可以……”
清水剎那的眼眶中溢出淚水,千臨涯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有點過分。
“不,我只是……”千臨涯看著默默流淚的剎那,辯駁的話說不出口。
讓剎那假裝自己是櫻,不管是對于她來說,還是對櫻來說,都有些不尊重。
自知失言的千臨涯站起身,在和室里來回踱步,最后嘆了一口氣,欠身說:“不好意思,我出去,冷靜一下。”
清水剎那低頭坐在和室里,看不到臉上表情。
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最后停留了一會兒,隨后,不回頭地轉身出門了。
換上鞋子,走出清水家的茶庭。
走在仙臺的街道上。
走出和室后,千臨涯才有種“這里不是東京”的異地感。
涼風吹在臉上,之前發脹的額頭,略略舒緩了一些。
他向遠眺望,黃昏夕陽下,還可以看到遠處的高山,那里就是舊仙臺城的遺址,櫻曾經帶他去看過,那里除了一尊伊達政宗的銅像什么都沒有。
他雙手踹在運動褲的褲兜里,在街上漫無目的地遛達,此時正是部分補習班放學的時候,一些女學生看到他,捂著嘴相互交流起看法來。
他也滿不在意,憑著記憶,在街道中間穿行,看看那些之前和櫻走過的地方。
東北大學、牛舌一條街……其實說來,仙臺也沒什么。
當時覺得驚艷且賓至如歸的理由,只是因為身邊有她而已。
……天色轉深的時候,千臨涯回到了清水家。
燈光已經亮起,從房間窗戶透過光出來。千臨涯猶豫了一會兒,才回到房間。
可是,清水剎那卻不在那里。
他腦海里第一時間冒出的想法,是剎那忍受不了出走了,著急忙慌地在房舍里搜尋了一會兒,總算在書房看到了人影。
推開門,只見用干練方式穿著素雅和服的清水剎那,此時正坐在椅子上,手里拿著一本書,津津有味地讀著。
她雙腳穿著白色的棉襪,小腳一手可以握住,此時正交疊在一起,看上去雀躍地屈伸著,像兩只小動物。
千臨涯的目光上移,一直看向她手中的書本,看到封面上銀色的《暗店街》的字樣后,才慢慢地,用試探性地口吻說出:“櫻?”
清水剎那抬起頭,明亮的眸子看著他。
是櫻沒錯,如假包換。
不是剎那的偽裝,也不是他思念積久成疾,那確實就是櫻小姐沒錯。
“你這副傻乎乎的表情,是因為沒有看到過可愛的女生嗎,照幽齋?”
“不是。”千臨涯說,慢慢走過去,“是因為沒有看到過世界第一可愛的女生。”
清水用《暗店街》擋住嘴,但露出來的眼睛彎成了月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