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旻站在門口,怔怔地看著他們二人。韓王半蹲在那兒,小心翼翼執著劉娥的指尖輕吹,劉娥倚在長廊上,斜斜照進的日光,將她一張清秀的臉兒照得晶瑩剔透,她含笑看著眼前的少年,隱隱有一絲羞澀,旁人眼中,竟是好一副兩小無猜,旁若無人的美麗畫圖。
卻不知劉娥可沒這等浪漫心思,此時已回過神來,見著張旻站在一邊,疑惑起來:“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一句話就能讓我進王府,他又為什么站在一邊?”
張旻忙道:“這位就是韓王——”
話未說完,就見劉娥一驚,跳了起來,看著元休:“你,你就是王爺?”不由得眼中露出警惕之色。
元休見狀也有些慌了,瞪了張旻一眼,紅著臉解釋道:“哎,你別誤會,我、我們本來就是要招繡娘的,我也不是故意騙你的……”
張旻也嚇了一跳,上前提醒著:“劉小娘子,還不見禮。”
劉娥被他一言提醒,頓時想到這里在韓王府,只得上前見禮:“見過王爺。”
元休忙拉住她:“不必多禮。”
既知他就是韓王,劉娥不再擔心自己會被趕走了,倒有些羞忿起來,道:“王爺,我技藝不行,不配當繡娘,沒臉留在這里呢。”
元休急了:“你要學刺繡,我讓人慢慢教你,誰又不是天生就什么都懂的。我留你在王府,誰敢多說一句。”
劉娥卻正色起來:“回王爺,我雖然進了府,但我只想憑著自己的雙手,清清白白地掙錢,不想被人說亂七八糟不干不凈這種話。”
元休惱了:“誰敢這樣說你?”
劉娥低頭不語,也不理他。
元休只得道:“好了,是我的不是。你原是個可敬的小娘子,我不應該自作主張的。要不然,你說你想怎么樣?”
站在一邊的張旻不想竟有這樣的變化,不由詫異地看看元休,又看看劉娥。
劉娥在這一刻心中計較已定,這王府富貴,遠勝過市井瓦肆,能留在王府,她又何必矯情。她是從瓦肆出來的歌姬,靠著討好男人掙錢很正常,但是哪怕瓦子里混的姑娘,也知道一次性宰客,和長久客戶是要不一樣的對待,不能不知進退惹了人厭,更何況這是新的老板,更加不能獅子大開口。當下就正色道:“王爺既是叫我兄妹進府做工,銀匠一個月月錢該多少,繡娘一個月該是多少,我們不敢多要,依著府上的規矩是多少就是多少。我哥哥若是手藝不行,該扣的工錢就扣。我手藝不行,我就拿最少的一份,我會苦練讓自己的手藝變好。到該我拿五貫十貫的時候,我也不會謙讓,請王爺成全。”
元休不想她居然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對錢銀毫無概念,只道:“你不是想多掙些錢嘛……”見劉娥臉色一變,忙順著她道:“既然你自己愿意,那就依你。”
劉娥這才笑了,又想起一事來:“我看那些繡娘好象都是賣身的,可我不想賣身,我能不能簽工契,兩年三年都可以,行嗎?”
元休也是不明白其中的原委,愣了一下,笑了起來:“你說工契便工契吧。”
劉娥大喜,又行了一禮:“多謝王爺。”
兩人說著話,卻見湘娘已是找了出來:“小娥,你怎么不在屋里?”轉眼見了元休,嚇了一跳,忙上前見禮,心中卻是惴惴不安。她這級別素日是連王爺的身邊都站不上去的,也不曉得這王爺來這里是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