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蝶扭著手帕,想了一想道:“好,那我就等,你給個日子,我就等著!”
劉媼沉吟了片刻,道:“楚王病著,怕王爺再拿這句話說事,半年之間,一時難動,半年以后吧,這事兒淡了再動手,總不出年底就成!”
潘蝶道:“好,我就等你到年底。到時候再不成,我可顧不得了,少不得拼著再破一次臉,決不可能再讓她逃過。”
劉媼看著潘蝶,輕嘆一聲,這王妃年輕任性,不是個好侍候的主子。可是再怎么說,她也是正室,自己總是要幫著王爺王妃夫妻和美為要。雖說皇家三妻四妾是平常,那也得大些再說,王爺小小年紀寵婢忘妻,若是傳到官家耳中,不免說他輕佻。那個惹事的丫頭,早早打發出去,自己也耳根清凈。
潘蝶看著劉媼,也在靜靜地想著:她能幫到我多少?若她不成,再找誰呢?找爹爹作主準成。
兩人各自懷著主意,卻已經彼此達成了協議。
見劉媼離開,張氏又勸潘蝶:“王妃,若王爺回房,您可千萬不要再提今天的事兒了。”
潘蝶惱了:“明明就是他理虧,你也站在他那邊?”
張氏只得道:“老奴當然是站在您這邊的。這也是咱們私底下關起門來說句實話,本朝畢竟是以仁德治天下,今兒也是老奴糊涂了沒擋住,幸而沒鬧出人命來。這事兒真鬧了,莫說到了官家跟前,就算是到了咱們國公跟前,這話也是說不響的。”
潘蝶伏在張氏懷中:“嬤嬤,我心里難受。”
張氏哽咽著抱住潘蝶:“我的兒,成人不自在,自在不成人,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一時無話。
秋日的午后,一片暖洋洋的陽光射進攬月閣。
韓王元休手把著手,正在教劉娥寫字。
皇帝雖然是行武出身,但卻是極喜歡文墨的。自登基以來,大興科舉,至今已經取進士近四千人,遠超歷代。且皇帝親自閱卷看文,一日萬機之余,仍讀書不輟。他曾下旨令李昉、扈蒙等人匯天下百科之書,編纂《太平總類》,不論政事繁忙,時間早晚,每日必親自閱讀三卷,因事有缺,暇日必追補之。有時深夜閱書,左右相勸,便道:“開卷有益,朕不以為勞也!”
皇帝如此,諸王更不敢怠慢,因此上諸王也都是勤習詩文,俱都是文武雙全,其中楚王元佐,自然是其中的佼佼者,另外如益王元杰,不僅善于填詞,而且以精工草書、隸書、飛白書而最能討皇帝歡心,更建樓貯書二萬余卷。
元休于諸王之中,雖不及楚王、益王,文才亦屬中上,于家中調教婢妾,自然是綽綽有余。握著紅酥手執著玉管小筆,在澄心堂紙上一筆一筆地描繪;聽著那略帶著蜀音的軟語嬌音念著李商隱的無題詩、李煜的小詞,自然也是一件賞心樂事。
自那日風波之后,已經有兩個月了。因了那場鬧事,韓王王妃兩人一時之間誰也不肯先低頭去找誰,元休索性暫時避開了潘蝶等人,每日上朝去,便令了兩名侍衛守護著,每日回府,便到攬月閣中,兩人關起了門,一起彈琴下棋,吟詩作畫,放風箏,踢繡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