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恒欲言又止,擺擺手:“罷了,回頭再跟你說。”
劉娥就不說了,只走到趙恒身后,按著他的肩膀:“肩頭都這么硬,這些日子你肯定沒休息好……”又嗔怪道:“允恭也不上心。”
趙恒微閉眼睛享受著,伸一只手握著劉娥的手,撒嬌般地:“嗯……他有什么用,又笨又沒眼色。”
此時雷允恭正帶著兩個小內侍垂著手侍立在門外,聽到皇帝公然嫌棄的聲音,那小內侍偷眼看雷允恭,雷允恭神情卻是八風不動,心中暗道,這不過是官家向著這位娘子撒嬌吧了,你爺爺侍候官家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里了,聽了一句兩句的話,就以為爺爺失寵了,你且等著呢。
皇帝在這里面休息,外面自然一切俱靜。
這次新進宮的宮人,尚未定品階,因此不是住在宮殿的側院,就是住在一些小院中,每處也不過是各四個宮女內侍。劉娥也是一樣的定例,但這院中的人都是雷允恭親手挑的,此時都遠遠地呆在院門邊候著。
過了一會兒,就從暗門那邊來了個有品階的內侍,遠遠地朝著雷允恭招手。
雷允恭一見,正是張懷德,忙對身邊的內侍使個眼色,讓他們看著些,自己踮起腳尖,輕輕地走到暗邊外,壓低了聲音問張懷德:“怎么了,有什么急事非得這會兒來找?”
張懷德卻是守在崇政殿的,如今正遇上事情,急來報告:“圣人那邊的于尚宮來了,說是圣人問官家什么時候有空,圣人有事要稟官家。如今在那里等著呢,您要不要問問官家,給回個話?”
雷允恭不屑地擺擺手:“這種事有什么打緊的,值得你巴巴跑來?這時候去打擾官家,你有幾個腦袋?就跟于尚宮說,官家這幾日都不曾休息好,此刻才打了個盹,等官家醒了你就去回話,有了回音就立馬回稟圣人,讓她先回去吧。”
張懷德看看那頭,只得道:“行,那我這就和她說。”
見張懷德一溜煙跑了,雷允恭不屑的輕哼一聲,又站回原位。趙恒與劉娥往來原是不敢叫人知道,因此每次,都是雷允恭跟著的,張懷德除了知道當日攬月閣之事以后,后頭的就都不知道了,自然也不知道這其中的關鍵所在。想到這里,雷允恭心中也不禁暗中得意,這樣的事,自然只有他這個心腹之人知道了。
雷允恭只是胡亂找了個借口,里頭趙恒自然是沒有睡著,但與劉娥手拉著手,只靜靜坐著,便覺得十分滿足了。
誰曉得還沒過多久,就見著雷允恭在外頭低聲道:“官家,可要用晚膳了?”
趙恒睜開眼睛,斥道:“還沒多少時間,怎么就要用晚膳了?”
雷允恭不敢說話,反而是劉娥笑了起來,指著外面說:“三郎,天都暗下來了。”他剛才原也說,來看看她就走,沒想到一會兒就天黑了。
趙恒詫異起來:“我是過了早朝用了午膳就過來的,與你才進來沒多久,怎么就晚上了?”再去看看鐘漏,果然也是時辰了,奇道:“今日怎么這時間一眨眼就沒了。”心中就有些委屈起來,兩人統共還沒說幾句話呢,怎么就天黑了。
劉娥見著他這樣有些委屈有些撒嬌的神情,心也不禁軟了。他這樣的神情好久沒見了,還是在自己被逐出襄王府前,他有時候與自己在一起時,會有這樣的神情。自出了變故以后,他忽然間就長大了,為了改變他們的命運去努力拼博,臉上就越來越有威儀,再也沒有這樣的神情了。
這一個月的皇帝生涯,他到底經歷了什么,使得他居然向著自己撒起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