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臉色一變,旁邊坐著的郭大娘子就問:“安胎藥是哪份,打胎藥又是哪份?”
周懷政就道:“昨夜玉宸宮的那份是安胎藥,昨日御苑中的那份是打胎藥。”
劉娥心一沉,心中隱隱猜想的事終于得到實踐。
趙恒吃驚地站起來:“當真有打胎藥,誰在這皇宮之內,行此喪心病狂之事?”
陳大車也一驚,失聲道:“怎會如此?”
杜才人立刻就盯住陳大車,惡狠狠地道:“太后,有人誣陷國母,罪該當誅。”
楊媛見狀不妙,急道:“如今不應該追究,這打胎藥從何而來,是誰所為?”
曹美人一直冷眼旁觀,看著情勢逆轉,此時方慢悠悠地開口:“我倒是有些奇怪,怎么這么巧,剛好就這么下一次墮胎之藥,就送到了陳娘子跟前,偏陳娘子就有這樣特異的能力,一聞就知道是安胎藥還是打胎藥。我看就是太醫院的太醫,也未必有這本事吧。除非,這打胎藥,本就是準備了不可能讓楊娘子你喝下去的。”
楊媛聽著這話指向明顯,急問:“你什么意思?”
曹美人卻只是一笑,道:“我什么意思也沒有,你想什么意思,就是什么意思吧。”
楊媛不想她如此狡猾,句句工于心計,卻句句不落實證。
曹美人這一鋪墊,杜才人立刻抓住這個缺口,尖叫道:“可見有人居心叵測,工于心計,步步為營,早就設好了圈套要對付皇后與楊娘子,好一個一石二鳥之計。”
劉娥心一沉,這時候才明白皇后之手段之厲害,想是昨日她派人下藥失敗,當即就截了皇帝而去,借皇子之病,借欽天監之言,讓皇帝將自己禁足。皇帝只此一子,不管真假,只是短暫地讓自己禁足,并非是什么重大的事情,也因此皇帝才會答應。她這是把穩了皇帝的脈,掐著他能答應的底線設計的。
而在此后,更是故意讓涂嬤嬤送安胎藥給楊媛,而楊媛經過白天一事,必成驚弓之鳥,只要涂嬤嬤態度粗暴,言行間略作暗示,必會讓她驚恐萬端,不肯甘心服藥。涂嬤嬤只要故意延緩時間,便是陳貴人不去太后宮中報信,也會讓楊媛宮中之人逃出去報信。而等到次日皇帝審問之時,必會腦海中先入為主認為“皇后謀害楊媛”,而最終查清皇后送的是安抬藥時,則會認為皇后受人陷害,心懷愧疚。如此皇后不但能夠一舉洗清白天的下藥嫌疑,更可將一盆臟水潑給楊媛與陳貴人,而曹美人之言,更是暗示兩人勾結,假裝被墮胎,栽贓陷害皇后。而支使兩人做這一切的背后主謀,更是可以指向她劉德妃為了謀奪后位而行下計謀。
這可不是一石二鳥,而是一石三鳥。這第一只鳥就是陳大車,她兩次下藥,一真一假,反而借此反咬一口,說陳大車設局陷害于她。既然陳大車連夜驚動太后去救楊才人被證明是一場虛驚,那就更證明白天的下藥之事也是無中生有。
而第二只鳥是楊媛,白天不遂,晚上再借送藥令她連番受驚,更在今天上午翻轉局勢,若能夠令楊媛積郁傷怒,導致胎象不穩,令其成為驚弓之鳥,則更容易下手。
而第三只鳥則是自己,杜才人甚至不必與她勾結,而只憑片刻只語引導,就沖口而出,說昨日楊媛差點吃了墮胎藥的事,也是故意設局,簡直就是指明她與大車、楊媛結黨,圖謀皇后之位。
她想到這里,趙恒也順著這個思路同樣想到這里,頓時色變,喝道:“不必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