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惟演就道:“王曾與魯宗道皆可。”此二人俱為北官,王曾靈活,魯宗道梗直,正可節制丁謂。
劉娥卻沒回答,只道:“還須再看看,就本心而言,寇準剛回京,我希望他這個宰相,能多做些時候。”
錢惟演眉頭一皺:“只寇準對圣人一直有偏見,一直在朝堂上非議圣人,圣人這又是何必……”
劉娥擺擺手:“我本來就是因為官家病重,才不得已暫時代為執掌。若只為了他反對我執政,就要驅出朝堂,未免器量太小。只要他能夠替朝廷作主,能為朝廷所用,他對我個人有什么看法,我是不在乎的。”
錢惟演卻道:“圣人器量過人,別人卻不一定能夠投桃報李。世人大多是不能接受女人攝政的,娘娘若要輔佐皇子問政,今后的路本就難走,休要一時大意,反而被人反傷。”
劉娥聽了這話,沉吟不語起來。
她懷著心事,就有些心不在焉,到晚間的時候,趙恒正要用藥,平時這時候劉娥必在這里服侍,這日她因分神,竟遲了一會兒才去,就見內侍江德明垂頭捧著一個藥碗出來,見著藥碗未動,就由問:“官家還未服過藥嗎?”
江德明忙道:“官家方才醒了,嫌藥苦,沒喝。”
劉娥拿過藥碗,見溫度尚在,嘆道:“讓我來吧。”說著走進來,但見趙恒閉目躺著,她來到榻邊,輕聲地:“官家,該用藥了。”
趙恒緩緩睜開眼睛,卻是精神不濟,含糊地道:“你回來了。”
劉娥溫和地道:“官家,您該吃藥了。”
趙恒看著藥,忽然間將藥碗推倒在地:“日日吃這苦藥,連這心里都發苦了。朕不想吃。”
劉娥看著倒在地上的藥湯,無奈地俯下身勸他:“官家,良藥苦口利于病,您喝了,這身子才能早些好起來啊。”
趙恒忿然:“朕不聽,全是假話,朕喝了這么多的藥,身體卻沒有好起來,反而越喝越壞。朕還喝它做什么,做什么?”
劉娥知道他這些日子以來因為身體有病,心中苦悶,一邊是看著稚子年幼,江山難托而著急。另一邊也是因為病痛導至的痛苦而難受,只得勸他:“官家,就當是為了我,為了皇兒。皇兒還小……”說到這里,眼圈也不禁有些紅了。
趙恒看著劉娥,慢慢平靜下來,忽然苦笑一聲:“好吧,朕喝。”
他自從身體不好以后,對劉娥的依賴反而更強,一邊是相位更易,讓他把手里的權力抓得更緊,許多折子都要呈御覽;另一邊也是一刻也離不得劉娥,只要睜眼不見她,就要大發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