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們下午就開始打扮起來了,臉上的粉左一層右一層,胭脂紅的跟猴屁股沒啥兩樣。當然頭牌姑娘們可沒這么俗氣,她們只是淡施薄粉,不過一個個可都把珍藏許久的洋貨香水都拿出來了。
“肖先生那可是西洋長大的人,不弄點洋貨裝點一下還想入他的法眼?這群庸脂俗粉……”
人來的是越來越多,今天羅翰林和聞章京來了一個大包場,百花樓早早就把包場的牌子給掛出來,老鴇子濃妝艷抹的在門口招呼每一位貴客,挑釁的眼神氣的其他樓的老鴇姑娘們要發瘋。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天色也越來越黑了,八大胡同的紅燈籠已經全部點亮,這里的香風已經匯成了一條河,醉倒了一群群的英雄豪杰、文人騷客。
當洋人的鐘點響在七點的時候,突然胡同口傳來一陣清脆的馬蹄聲,緊接著就是車輪碾壓石板路的嘩啦嘩啦聲,突然間遠處一片驚呼傳了過來,而且越來越大,越來越響。當百花樓的人們看清楚之后,老鴇差點沒驚死。
“鬼……鬼拉車啊……”旁邊的大茶壺趕緊扶住了她。老鴇子沒有看錯,這還真是北京人嘴里的鬼拉車,來的居然是一架英式的四輪馬車,就是那種帶黑車廂的那種,兩盞明亮的煤氣燈掛在車夫的左右,可比大清的燈籠明亮多了。
趕車的是個昆侖奴,漆黑的面容在夜晚差一點就要隱形,要不是白色的襯衣領子和袖口還能分辨出來,人們還得心思這車無人駕駛呢。
這是一輛單匹馬拉的小車,由于設計合理用料都是歐洲的頂級零件,所以跑起來又輕便又快捷,而且扶手、窗戶還有細微的邊角都有閃亮的金屬配件,就算不懂行的中國人都能看出這車可比大清的黑篷車高檔多了。
鈴鐺一路清脆的響,高大的阿拉伯馬很快就沖到了白花樓的門口,在目瞪口呆的眾人面前,車廂門被打開緊接著跳下另一個黑人,正是肖樂天的老朋友黑人賽門,他的肩膀上還扛著三腳架和那臺照相機。
漆黑锃亮的牛皮靴子伸了出來,鐵制鞋掌撞擊在石板上咔咔作響,緊接著一個油頭粉面的小白臉就從車廂里鉆了出來。
“我的天啊!”老鴇子當時眼睛一黑好懸沒暈過去。不光是她,就連門口等候的文人們也都驚呼了一聲“二鬼子……還真是個二鬼子!”
肖樂天一身合體的黑色西服正裝,純白的襯衣再配上一個小巧的領結,手中一根英倫風格手杖。最引入注目的是他的頭發,也不知道他打了多少發蠟,經典的小分頭變成了歐美流行的大背頭,油光水滑的就連蒼蠅落上去都會腳滑。
這可是同治四年啊,洋人剛剛涌入中國內陸,民眾對洋鬼子還處在想象階段呢,甚至老頭老太都會用赤發藍眼彎鉤鼻,晚上就偷小孩吃這種荒誕傳言來嚇唬小孫子。
可是今天,站在大家面前的肖樂天卻用一種光彩奪目的出場方式告訴大家,洋鬼子的衣服其實也挺好看的,尤其穿在他這個天生的衣服架子上。
突然,閃光燈轟的爆出一團亮光,肖樂天的身影被永久的保存了下來,那一刻他心里只有一個惡搞的念頭“后世的歷史學家們,看見我這個狂拽霸氣叼炸天的偉岸形象,不知道應該怎么評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