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等人走后,王鏊和劉忠還留在劉府,劉健輕嘆一聲:“濟之、司直,你們也不用想太多了,現在都已經上了陛下的戰船,那就好生替陛下辦事吧。科舉也是要改革了,八股取士確實不能為朝廷選拔人才”。
“這是陰謀”,劉忠瞪圓了眼,臉上露出憤怒的神色,“陛下這是倒逼我們”。
劉健沖著劉忠壓了壓手,示意他別激動,劉健說:“司直啊,老夫問你,如果今晚陛下不來,或者不提這些事。等到內閣會議上提出來,你認為結果如何?或者換一種說法,陛下直接下旨推行,內閣怎么辦”?
劉忠氣憤的說:“既然我身為內閣,不合情理的旨意當然要駁回了”。
“憑什么駁回”?王鏊苦笑一聲:“現在的內閣是九人,你忘了嗎?陛下可是明確說過,任何國家大事都必須經過內閣審議,多數服從少數,你看看現在內閣九人當中,劉大夏、楊一清、王華、楊廷和四人是陛下的親手扶持上來的,已經在內閣占據半壁;李東陽、佀鐘、謝遷都是先皇時期的重臣,他們雖然說不上關系多親密,但算是一派吧,我們兩個是新晉的人員,之前從未擔任過任何要職,陛下今晚過來說是首輔與我們溝通,其實就是在爭取我們,也是在變相警告我們,只要我們兩個支持,那科舉改革這件事就算在內閣通過了”。
王鏊看著劉忠,臉色憂愁的說:“而我現在也想明白了,為什么陛下要把李東陽調任吏部尚書,一是為了安撫他;二是要有人來擋槍。禮部尚書這個位置劉大夏他們肯定不行,很容易被人詬病。那就只有劉老推薦的人選來當禮部尚書,由我提議,而后借著劉老幾十年在士林、民間積累的巨大威望,即使士林有所不滿也還能控制。劉老這邊還不能拒絕,因為我們兩個,還有劉杰;最可怕的就是陛下不知道和李東陽他們達成了什么條件,萬一李東陽他們支持,而我們不支持,那必定是打劉老的臉面。何況我們若是不支持改革,那劉杰就不能為官。而我們兩個也會邊緣化,五年過后肯定不會是內閣成員。這是真正的陽謀,明面上擺的一清二楚,就看我們的選擇了”。
劉忠恍然大悟,而后又打了個冷顫,陛下小小年紀,怎么會有如此縝密的心思,應該是劉大夏他們的提議了,“劉大夏他們太狠了,手段高超,翻手為云覆手為雨”。
劉健搖搖頭說:“不,你們想錯了。老夫別的不敢說,這個事情肯定是陛下的手腕。你們沒和陛下深入接觸過,陛下心思縝密,做事條理極為清晰,而且懂得審時度勢,順勢而為。稅制、戶制、開海、軍務改革等等都是陛下提出來的,陛下提改革的時機選擇的極為巧妙,讓人無法拒絕,所以你們在陛下身邊辦事,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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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后劉健沉思片刻,眉頭舒展,笑呵呵的說:“濟之,司直,我們都想岔了,想的太悲觀了,誠然這件事情極為難辦,但憑心而論,科舉是不是要改革?科舉改革對朝廷是不是有好處?既然有好處為什么害怕去做?濟之,這件事辦好了,老夫敢斷言,你必定流芳百世”。
王鏊臉上沒有一絲的喜悅,反而憂心忡忡的說:“劉老,不是濟之怕事,實在這事不知道會在士林、民間掀起多大的風暴,估計還沒等到功成名就,濟之就已經被唾沫淹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