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的很慢,腳步很輕,她的體態依舊豐腴優雅,她的容顏依舊鮮艷嬌媚。
她慢慢地走,仿佛已沒有了束縛。
但每一步又陷下去一道深深的腳印。
都說她是個浪蕩的妖婦,但只要是女人,誰不想找個丈夫安安靜靜度過一生?
世間的愛恨情仇,坎坷命運,本就是說不清道不明。
七里山。
山不是山,只是一道比較深的山溝,還有繞著山坑流的小河。
這里是雛陽鎮最東的地方。
也是雛陽鎮景色最宜人的地方。
但這里很少有人來。
因為很遠,很幽深。
但此刻這里卻充斥著一股肅殺之意。
強烈的殺意仿佛要將山溝抹平,要將流水折斷。
夜已漸深,月已漸圓。
清亮的月光下,緩緩走出兩個人影。
殺氣本是從他們兩人身上散出,他們之間必然有一個人要倒下。
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但這兩人卻并排地走,就好像一對交心的老朋友,欣賞幽靜的月景。
誰不想在死前,在看一眼世間少有的溫柔圓月?
誰不想在死前,多領略一次潺潺流水,多吹一吹清爽的山風?
他們都想再體會的。
誰也不打算剝奪對方這個權利。
一人笑道:“多年前這里還沒有山,只是個小水潭子。”
另一人淡淡道:“世事變遷,人都會變,何況是物?”
那人道:“你的確變了。”
另一人冷冷道:“我沒變,變的是你們!”
那人道:“你早知道是我們?”
另一人道:“我猜過,但我一直不信。”
那人道:“現在怎么信了?”
另一人道:“因為你們太讓我失望。”
此話一出,頓時一陣寒意彌漫,流水都似冰凍。
但月光這時也照到了他們身上,照清楚他們的臉。
楊嚴道:“不錯,我早有叛心。”
趙舊羽道:“但你不該殺了詠劍山莊那些弟子,他們是無辜的。”
楊嚴笑道:“他們跟錯了人,為何不殺?”
趙舊羽道:“你謀劃這件事,其實也只不過是為了自己。”
楊嚴道:“你難道不是為了自己?”
他道:“同樣都是為山莊出血出力,憑什么山莊是你的,而我只是個過客?”
楊嚴道:“換作你,你也會和我一樣做。”
趙舊羽點頭道:“的確。”
但他補充道:“但我做了不會讓人看出來。”
楊嚴冷哼道:“偽君子。”
趙舊羽道:“活著的人,才有資格評判別人,活著被人評判。”
楊嚴道:“你怎么還不出劍?”
他大喝:“拔你的劍來!”
趙舊羽出劍,楊嚴亦出劍!
兩人此刻的精神劍意都達到了頂峰。
劍光相接,只是一閃。
沒有亮眼的劍招劍式,因為他們的目的都很簡單,就是殺了彼此。
殺人,只需要刺出一劍就夠了。
楊嚴劍鋒已經抵到趙舊羽的咽喉。
只要再移半寸,趙舊羽便血濺當場。
但他無力再刺了。
因為趙舊羽的劍,已經洞穿了他的心臟。
聞名天下,盛名十年的飛花飛令奪命劍,終究比他快了一分。
楊嚴眼中詫異,但又有幾分平靜。
他閉上了眼。
趙舊羽劍鋒一斬,鮮血染紅了他的劍尖。
映紅了天上的圓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