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喃喃自語,忽然正色道:
“傳朕旨意,調各路兵馬倡義勤王,各項錢糧剿餉皆免,如再有私征濫派,定將嚴懲!一切不便于民之事盡行革去,以與天下更始。希望李自成等人伺隙反正,一概赦免其罪。天下事平之后,用賢治國,改革從前之敗轍,與爾等維新。”
閣臣們面面相覷,一時無言,只顧磕頭。
陳新甲心驚肉跳,朝廷到了如此地步,難道還要和建奴決一死戰嗎?
大明朝廷,如今可就只剩下孫傳庭這一副家當了。
崇禎看了一眼面色各異的眾人,暗自嘆了口氣。
革新變法,談何容易,若是能推行下去,自己何苦和王泰翻臉,朝廷又怎會有今日之局面。
建奴奪了山海關,虎視眈眈,如今這局面,已經是兇險萬分。
去年召各地兵馬討伐王泰,居然悄無聲息。如今赦免天下,召各部進京勤王,若是毫無建樹,難道真的要與建奴議和嗎?
“陳卿和眾閣臣留下,其余諸卿,都退下吧。”
崇禎擺了擺手,一大群臣子退了下去,暖閣只余下陳新甲、魏藻徳等寥寥幾人。
崇禎坐了起來,靠好身子,沉思片刻,忽然開口。
“河南那邊,有沒有什么動靜?”
崇禎的內心深處,還是掛念著自己那位叛臣女婿。
“回陛下,王泰調了南洋的水師回來,山東海岸人滿為患。但王泰并沒有隔斷漕運,北上的漕船還是源源不斷。如今怕的是建奴隨時南下,斷了漕運。”
魏藻徳趕緊上前稟報。
“調了南洋水師回來!”
崇禎心頭一驚,臉上一寒。
“他是要揮軍北上,弒君篡位嗎?”
魏藻徳幾人面面相覷,一時語塞。
“陛下,西安府的西安府守備王國平部撤出了陜西,退往河南,看來是不愿意和官軍發生沖突。”
陳新甲上前,肅拜行禮。
崇禎面色微緩,輕輕點了點頭。
要是王國平來個釜底抽薪,孫傳庭就是腹背受敵,得同時對付李自成和王國平兩部了。
王泰還是有自知之明,并沒有助紂為虐。
不過,南洋水師這個時候回來,到底是意欲何為?
“建奴的和議,閣部有了章程沒有?”
崇禎拿起一旁的和議文書,看了起來。
這是春節前,多爾袞派人送來的和議文書,氣勢洶洶,盛氣凌人。
“大清國皇帝致書明國皇帝,向來排兵,蓋因爾國無故害我二祖,乃爾國反肆憑陵,奪我土地。我皇考太祖皇帝昭告天地,親征爾國。其后每欲致書修好,而爾國不從,事遂滋蔓,以至于今。……我軍每入爾境,輒克城陷陣,然予仍愿和好者,特為億兆生靈計耳。若兩國誠心和好,自茲以后,宿怨盡釋,尊卑之別何必較哉!古云:情通則明,情蔽則暗。若爾國使來,予令面見,予國使往,爾亦令面見,則情不至壅蔽,而和事可久,至吉兇大事,當遣使交相慶吊。每歲貴國饋黃金十萬兩,白金二百萬兩,我國饋人參千斤、沼皮千張;以山海關以西為貴國界,以東為我國界,關墻適中之地兩國于此互市。倘愿成和好,速遣使責和書及誓書來,予亦責書以往,否則再勿遣使致書也。”
崇禎看著和議文書,臉上肌肉抽動,手指哆嗦。
難道說,大明必須和建奴,簽署城下之盟嗎?
“魏卿,你們閣部,是個什么決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