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震進來,在王泰耳邊輕聲說了幾句,王泰不由得一愣。
“大人,怎么了?”
王國平下意識脫口而出。
“楊震,你給大伙說說吧。”
王泰神情落寞,眼里說不出的茫然。
“李自成攻占西安府,孫傳庭、曹變蛟、孫枝秀戰死,白廣恩投了李自成。陜西已經是李自成的天下了。”
楊震的話,讓屋里的人,都是安靜了下來。
片刻,王國平看了看沉默不語的王泰,輕聲開口。
“楊震,孫大人的家眷,還有孫副將的家眷……”
“武大定投了李自成,孫夫人和孫母投井自盡,兩位孫公子來了河南,就在宣武衛營城。至于孫副將的家人,暫時沒有消息。”
楊震低聲道來,王泰幽幽嘆了口氣。
和歷史上的幾乎一樣,孫傳庭戰死,孫氏母女投井而死,孫傳庭的兩個兒子,僥幸得以生還。
王泰眼前,不由得浮現出崇禎十年,大雪紛飛的巡撫衙門后園,那次的不期而遇。
“天下動蕩,人心思變。馬科、白廣恩、牛成虎、還有武大定,一個個都投了李自成。我大明,忘恩負義、寡廉鮮恥之輩何其多也!”
顧炎武幽幽一聲嘆息。
“比起白廣恩、武大定他們,吳三桂和王永吉,這些家伙才是道德淪喪、禽獸不如!若是揮軍北上,我定砍了吳三桂的狗頭!”
劉朝暉恨恨罵了出來。
“妥善安排孫大人的兩位公子,不要冷落了他們。”
陳子龍看了看王泰,安排了下去。
李自成占領了陜西,不知道王泰揮軍北上的計劃,是不是會改變。
“楊震,京城那里,有沒有消息?”
王泰的目光,轉向了楊震。
“兵部尚書陳新甲私下和建奴議和,被朝廷處以極刑。建奴在京畿各處燒殺搶掠,卻沒有圍困京城,想來是要逼迫朝廷,簽城下之盟吧。”
楊震輕聲說道,退到一旁。
“朝廷說大人是亂臣賊子,大人又何必在乎北地?”
王國平忽然開口,字字誅心。
“依我看來,當今天子倨傲倔強,太過愛惜羽毛,應該不會和建奴議和。即便是議和,也不會讓建奴南下,燒殺搶掠。不管議和不議和,大人都是亂臣賊子。大人還是居安思危,為自己想一想吧。”
王國平的話,引起堂中眾人的一片附和,有些話,簡直是說到了眾人的心里。
既然北地天災人禍,糜爛不堪,又何必在乎?等建奴和朝廷打個兩敗俱傷,再北上收拾殘局,豈不是一舉兩得。
陳子龍的目光,和顧炎武對看,各自分開。
以目前的局勢,黃河、秦嶺以北,除了山東,似乎都可以撤出。
“大人,李自成部勢力越來越大,不可不早做打算啊!”
陳子龍看向了王泰,低聲說了出來。
王泰回到后園,心事重重,對著園中盛開的荷花發呆。
一陣風吹過,湖面波光粼粼,楊柳隨風而擺,千絲萬縷,荷葉碧綠,滿園皆是。
此時的王泰,心亂如麻,卻是難以平息。
琴聲驟起,鐵騎突出,驚天動地,到最后琴聲低沉,令人涕淚交加,王泰不由得栗然心驚。
“夫人,原來是你!”
來到琴聲出處,果然是陳圓圓奏完曲子,正在和丁香二人烹茶。
“夫君身負萬民重任,萬萬不可婦人之仁,優柔寡斷。一旦走錯,可就是千萬黎民百姓的血淚。”
陳圓圓腹部微微凸起,臉上笑容滿面。
丁香也是臉色發紅,身材圓潤。
這二人幾乎同時懷孕,大概到了來年春天,就要臨盆生產了。
“夫人說的是,王泰記在心里。”
王泰一揖,鄭重其事。
“大人,喝了茶,趕緊看一下兩個孩子。兩位夫人睡得早,可不要誤了時辰。”
丁香喜氣洋洋,臉上一層母性的光輝。
看到王泰進來,朱妙婉想要起床,卻被王泰阻止。
“夫君,生了個女孩,你是不是很失望啊?”
朱妙婉靠在床上,眼神里掩飾不住的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