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縣衙后院,書房之中,咸陽縣的父母官張名世放下手上的書籍,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兒子,滿臉的驚詫。
“這么說,你和王泰之間的事情,一筆勾銷了?”
“爹,千真萬確,大庭廣眾之下,還有文典吏作為見證,還能有假?”
張元平斜靠在一旁的椅子上,翹著二郎腿,漫不經心。
“這樣爹就放心了。”
張名世長出了一口氣,面色緩和了許多。
“怎么說,這王泰也是我士人之后,若是鬧大了,看笑話都是小事,你我父子前途未卜,這才是某些人的目的。”
回想起王泰差點被兒子派去的人打死,張名世直到現在還心有余悸。
“爹,不瞞你,這幾日交往下來,我覺得這王泰不一般,人更是義氣,是個漢子。”
張名世眉頭微微一皺。沒有幾天,兒子這變化,也太過明顯。
“會不會是王泰差點喪命,服了軟?”
張元平想了想,使勁搖了搖頭,撇嘴道:
“這小子剛把鄭雄暴打了一頓,周全說,王泰當時發了狠,差點把鄭雄打死。王泰這家伙,為了一些流民,竟然敢和鄭雄翻臉,有那么幾分骨氣。過去的事情,我也就不計較了!”
周全是咸陽縣衙的衙役,那日跟隨鄭雄一起,河堤上親眼目睹鄭雄和王泰的沖突,是以縣衙的其他人也都知道。
“這么說來,王泰倒還有幾分忠義之本色。你們這狗屁“咸陽四公子”,也算是好壞各半了。”
張名世捋著胡須,贊賞道:“聽說王泰免去了佃戶的積欠,四五千兩銀子,算得上是位善人了。”
鄭雄父子壞事做盡,在咸陽縣出了名的霸道。想不到王泰竟然如此兇猛,連自己昔日的老大都痛扁一頓,看來確實是改邪歸正了。
現在想起來,他還有些后怕。萬一兒子真把王泰打死,到時候此事傳到了撫臺大人那里,他父子恐怕要黯然離職或鋃鐺入獄了。
為一個混人,實在是得不償失。
朝聞道,夕死足矣。王泰能夠浪子回頭,也讓他很是有些欣慰,畢竟,他和王泰的父親還有些官場之誼。
“爹,你不知道,王泰被匪人擄走,僥幸死里逃生。朱富和曹樸懷疑是王泰吞了他們的銀子,王泰死不承認,說曹樸和朱富血口噴人,讓朱富賠他的什么精神損失費,他的仆人王二還砸了曹樸的轎子。想起來真是可笑!”
聽了兒子的話,張名世也是哈哈大笑,想不到王泰這二桿子,竟然還有這一手。
“看來這一次,朱富是損失不小!不管是不是王泰拿了銀子,都是讓人舒坦!”
想起朱富來衙門報案的可憐樣,張元平心里暗爽。
“一萬多兩銀子,三個頭牌姑娘,人人都以為朱富是賠到家了。”
張名世微微笑道:“平兒,你以為朱富只有這點家當,土匪搶的這點,恐怕只是九牛一毛。這“怡情苑”,不是還開的好好的嗎。”
張元平微微一怔,搖頭道:“這只老狐貍,感情這都是裝的!”
“朱富和鄭子羽,這二人搭上的是三邊總督洪承疇,京城的御史,也有人為他們撐腰,勢力非同一般。”
張名世皺眉道:“朱富幾十萬的身家,在西安府也數得上,他可不是曹樸那奸商,他不缺銀子。”
張元平撇撇嘴,不屑道:“洪承疇又怎樣,爹不是還和盧象升有交情。要說那些混吃等死的言官,朝中為爹說話的人,不會比那鄭子羽差!”
“平兒,你我父子都是外人,你平日要收斂些。等爹明年任上滿了,咱們就回山東老家,爹安度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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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你也讀些書,博個功名,爹就放心了。”
張名世語重心長,苦口婆心,卻惹來兒子的一陣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