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大人,你也說了,這不過是坊間流言,又豈能當真!鄠縣那邊,也沒有“半斗麥”的半點消息,鄭大人又是從何得知?”
張名世微微一笑,眼中的戲謔不言而喻。
“再說了,王泰剿滅了“半斗麥”,本官應該按律犒賞才是,又怎能施以刑罰,這不是寒了天下百姓之心,以后還有誰會忠心殺賊,還有誰敢為官府做事?至于說王泰卷了朱富和曹樸的錢財,證據在那里?又有何人作證?”
鄭子羽臉色難看,一時語塞。原以為這張名世年老昏聵,卻不知此人表面和和氣氣,其中另有乾坤。
惱羞成怒之下,正路不通,鄭子羽冷哼了一聲,放了狠話。
“張大人,王泰得罪了秦郡王,難到你要為了他,得罪秦王府嗎?”
“鄭主簿,你是在威脅本官嗎?”
張名世微微怔了片刻,眉宇間傲色一閃,變了顏色。
“本官還有一年多就要任滿,年老體衰,本官自會辭官回歸舊里。至于秦王府,本官攀附不起,只有遠而敬之!”
大明王朝的清流,士大夫的傲骨,他張名世還是有的。
鄭子羽臉色鐵青,眼光瞄過大堂外豎起耳朵傾聽的幾個官吏,聲音陡然提高。
“張大人,這么說,你是非要用王泰那個混人呢?你這樣做,就不擔心后果嗎?”
“鄭大人,本官再說一遍,本官要用什么人,輪不到你指手畫腳,請你管好自己分內之事,不要喧賓奪主!”
張名世臉色更加難看,茶盞猛放在桌上,“鐺鐺”作響。
“張大人,忠言逆耳,你一意孤行,后果自負!”
“鄭主簿,請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
“張知縣,張大人,咱們走著瞧!”
鄭子羽面色鐵青,拂袖而去,留下張名世在堂中,慍怒不已。
周全和高虎對望一眼,都是搖了搖頭。
這個鄭子羽,堂堂一縣主簿,說話行事,竟然如地痞流氓一般,威脅恐嚇,實在是自降身價,讓人不敢恭維。
也不知道這樣的人,怎么能混到一縣主簿的高位?
夜幕降臨,咸陽城北十幾里的高塬上,李峰猶如喪家之犬,在黑夜中踉踉蹌蹌,舍命奔跑,不知摔了多少個跟頭。
前面一道灌溉的寬渠擋住了去路,寬渠下面是二三十米高的方田。李峰無奈,只得抱著鮮血淋漓的胳膊,沿著寬渠向北逃去。
要不是他地面上熟,狐朋狗友多,鄭雄手下的一番圍追堵截,他絕難逃脫。
“狗日的鄭雄!狗日的鄭子羽!”
李峰嘴里狠狠地罵了一句。這對父子過河拆橋,心可真夠狠的!
咸陽縣是不能呆了,大不了老子去當流寇去!
“嗖”的一聲,一支利箭呼嘯而至,把正在胡思亂想的李峰射翻在地。緊跟著,幾匹駿馬奔騰而來,馬上的騎士勒住韁繩,在痛苦嚎叫的李峰身前停下。
“你們……好狠……”
李峰痛苦的眼神里,有那么一絲不甘。
“怪就怪你太過貪心,不守規矩!”
說話的騎士上前,長槍連戳,在李峰的胸口扎出幾個血窟窿,這才罷手。
“臉上身上多砍幾刀,頭割下來扔到渭水里去,不要讓人認出來!”
幾個人下馬,刀砍槍刺,騎士們上馬離開,荒塬上又是一片黑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