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卿,各地存留錢糧,恐怕不止供應宗祿一項嗎?”
楊嗣昌心里一驚,趕緊解釋說:陛下英明。除了這兩樣,還有地方軍餉,也就是各地用于防海、防江、防諉、防礦等項開支,也是一個不小的數目。”
“楊卿,知無不言,這里只有你,我君臣二人,你不要吞吞吐吐,就直言相告吧!”
從來以剛硬示人的崇禎,卻莫名地聲音柔和了幾分。
“陛下,自遼東戰事以來,各地抽扣、搜括、捐助都從存留中開支,如今雖有此剩余,但已無濟于大事。要想在“存留”上想辦法,恐怕是杯水車薪。”
崇禎心里涼了半截,卻知道楊嗣昌所說的,乃是無奈的現實。
既然皇親國戚、官僚鄉紳不肯捐助,國庫空空如也,地方“存留”捉襟見肘,除了加派賦稅,恐怕沒有任何辦法。
崇禎沉思片刻,微微嘆息了一聲。
“流寇蔓延,生民涂炭已極,不集兵會剿,賊不能速除。不多措錢糧,兵不能大舉。帑部匱乏,設處無方,廷議改因糧為均輸,暫苦吾民一年,除此心腹大患。籌思再四,萬非得已。也只有如此了。”
也難怪崇禎如此憂心忡忡。因糧改為均輸,原本納稅五兩以下的百姓需要再行加派。也就是說田地多的人家才需要加稅,這無疑使得百姓民怨沸騰。這也正是崇禎為何說“改因糧為均輸,暫苦吾民一年”。
原來皇帝心里也明白,因糧改為均輸,百姓會怨聲載道,不過,如今財政告罄,難以籌集280萬兩餉銀,為了剿滅流寇,他也是別無選擇了。
見皇帝批準了自己的建議,楊嗣昌也是長出了一口氣,站了起來,肅拜道:
“陛下無憂,只要三年時間,剿滅了流寇,再臥薪嘗膽,何患東虜不除!”
“東虜啊東虜……”
嘴里面念叨著,崇禎剛剛消下去的愁容,又浮上了面龐。
自從他上位以來,后金便像一個巨大的石塊,壓得他喘不過氣來。如今,這個石塊越滾越大,已經是一座大山般的龐然大物,讓他寢食難安。
“大風起兮云飛揚。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猛士……”
崇禎臉色迷惘,悵然若失,旁邊的楊嗣昌趕緊開口。
“陛下,我大明英雄豪杰輩出,盧象升、洪承疇、孫傳庭,這些都是國家棟梁,更有曹變蛟、吳三桂、祖大壽等猛將如云,只需假以時日,或者三年時間,我大明消除內患,必痛擊東虜蠻夷小族,以振國威。”
崇禎臉色微微一變,似乎有些緩和。
“三年時間,就怕盧象升等臣子主戰,不能體諒國家內憂外患。更有一群黃口孺生視和議為洪水猛獸。大明內憂外患,朝臣悠悠之口,朕也難以抉擇啊!”
楊嗣昌心里一涼。皇帝優柔寡斷,極好面子,恐怕這和議的事情,又要毀于一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