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圣上,王泰乃士人之后,其先父王政曾是朝廷一縣父母官,看孫撫臺和謝巡按的奏章,其人在咸陽興修水利、墾荒屯田、賑民撫民、興辦學堂,如此忠義之士,品行應當無憂。”
楊嗣昌侃侃而談,心里也是暗暗慶幸。
若不是護送銀兩的鄉兵首日拜訪了他,并奉上2000兩銀子的孝敬,以孫傳庭和他的齷齪,他不定會留中不發。
再加上陜西巡按御史謝秉謙給他寫了信,極力推崇王泰,他也樂得個順水人情。
皇帝日理萬機,焦頭爛額,這些事情,值得向君王推薦,也向孫傳庭做個姿態。
“小小一個咸陽縣及周邊,荒地就有五千一百頃,可見民生凋敝,流寇之禍害,何等觸目驚心。”
崇禎拿起奏章看了片刻,忽然開口。
“楊卿,張名世和王泰墾荒賑民,養活了流民30余萬,你覺得會不會有假?”
楊嗣昌心里一驚。皇帝多疑,幸好他早有準備。
“圣上,有孫撫臺和謝巡按聯名上奏,應該不會有假。況且,即便有假,四萬兩紋銀卻是實實在在,解押到了京師。”
他看了看周圍,崇禎心領神會,擺了擺手,除了王承恩,眾人都是退了出去。
“楊卿,有話直說!”
看到閑雜人等遠遠走開,楊嗣昌這才繼續說道。
“圣上,坊間傳言,我朝官以財進,政以賄成。咸陽縣知縣張名世幾個月后就會致仕,戶部也已經披了他的辭呈。倘若有假,他又何必和王泰一起,白白送上這四萬兩銀子?”
他言辭懇切,情感真摯。
“去歲四月,圣上曾令勛戚之家捐助,至今所得,不過兩萬余兩,五府六部,袞袞諸公,公無急公體國之心。王泰、張名世此舉,忠君愛國之心拳拳。圣上思之。”
崇禎點了點頭,溫聲道:
“卿所言不錯。依卿所見,是要重用這二人嗎?”
楊嗣昌趕緊肅拜,急忙上奏。
“張名世年事已高,況且戶部已經批文,只能任由他去。王泰年輕有為,孫撫臺和謝巡按都說他“人才難得”。如今官風靡靡,滿朝皆是泛泛而談,難有通實務之輩,朝廷又正是用人之際,圣上不妨重用之。”
“好一個“人才難得”!”
楊嗣昌的話,說到了他的心窩子里。他微微沉吟了一下,立刻有了主意。
他擺了擺手,位于平臺下的一干大臣、宦官依次上來。
“閣部擬旨,咸陽張名世治理地方,功勞卓著,朕心甚慰,下旨嘉獎。王泰墾荒賑民,勞苦功高,為西安府守備,兼陜西團練總兵一職,其下各人,皆有封賞。國家用人之際,諸臣也要為國舉賢,為朝廷分憂。”
崇禎說完,眾人一起肅拜。
“陛下圣明!”
有人暗暗驚詫,也有人暗暗羨慕。這王泰,一介咸陽莽夫,何德何能,竟然能簡在帝心,難道真的是是踩了狗屎運?
“眾卿無事,暫且退朝吧。”
崇禎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眼前尸位素餐的一堆群臣,眉頭不知不覺又皺了起來。
皇帝拂袖而去,眾大臣依次退下。
楊嗣昌微微搖了搖頭,心中遺憾,惴惴不安。朝堂議論紛紛,和議之計,只怕是付之東流了。
黃道周這個攪屎棍,他倒是貶官清閑了,可是皇太極要真的如其所說“和意不成,兵戎相見”,大明王朝豈不是又要面臨韃子大軍入塞的窘境?
到時候,又不知會是怎樣的風雨飄搖,山河動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