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說我們這些兄弟侵占屯田,你有證據嗎?”
“是呀,你有什么證據,不要信口胡說!”
“證據?”
王泰擺了擺手,軍士遞上一本賬簿,王泰看著下面,冷冷笑了一聲。
“剛才說話的那位,你叫什么名字?”
“大人,下官彰德衛指揮使苗大皋。”
軍官年過四旬,滿臉橫肉,面色倨傲,只是微微拱了拱手,身子并沒有離開椅子半寸。
董有為上來,在王泰耳邊低聲說了幾句。王泰點點頭,打開了桌上的賬簿。
“苗大皋,寧陵苗家,縉紳苗思順的堂弟,侵占軍屯兩千三百余頃,變賣軍屯七百余頃,本官說的沒錯吧。怎么,你想看看你侵占屯田的賬簿嗎?”
王泰話語擲地有聲,苗大皋一時語塞。
“王大人,衛所屯田失額,由來已久。軍士逃亡,田地無人耕種,兄弟們代勞墾殖,難道讓其荒蕪不成?說到屯田被占,宗室縉紳侵占的更多,怎么不見王大人向他們索要?”
宣武衛指揮使范華民微微拱拱手,冷冷一笑。
“王大人,你對外人低三下四,對自家兄弟們卻如狼似虎,似乎有些不太妥當吧。”
范華民的話,讓堂中的軍官們個個點頭,眾人七嘴八舌,議論紛紛。
“范華民,閉上你的狗嘴,是誰給你的狗膽,敢和王大人這樣說話?”
董有為再也忍不住,走了出來,怒聲喝道。
堂堂宣武衛指揮使,侵占屯田,克扣軍餉,以至于軍戶逃亡,流民四起,竟然如此恬不知恥,公然顛倒黑白,挑釁上司,做官做人的良心,讓狗吃了!
“董有為,你一個小小的宣武衛指揮同知,對你的上官這樣說話,又是誰給你的狗膽?”
范華民冷眼相待,絲毫不怵董有為。他眼光看向王泰,微微一笑。
“王大人,董有為狗膽包天,毫無禮數,不把上官放在眼里,大人是不是要治他一個頂撞上官之罪?”
他堂堂的宣武衛指揮使,董有為只是宣武衛指揮同知,是他的直接下屬。董有為敢這樣說話,還不是因為這位年輕的莽夫在背后撐腰。
別人怕王泰,他可不屑一顧。作為范文正公的后人,縉紳世家,無論是朝中,還是河南地方,他范家都是根深葉茂,人脈聲望,豈是他王泰一個閹黨的莽夫所能媲美?
不要說范家家主范良彥曾是朝廷大員,位于煌煌士大夫之列,范家多人在朝為官,更有范中完、范中懋這樣的當朝重臣,河南地方官府更是枝繁葉茂,又豈會怕王泰一個武夫?
明初文武得當,武官地位甚至高于文官,國家承平兩百多年,到了明中期以后,文官地位,已經是遠遠高于武將。即便是位至大帥的武將,在干謁文臣之時,即使品級懸絕,亦必須身穿戎服,左手握刀,右手弓矢,“帕首袴靴,趨入庭拜”。至于其上給文臣的門狀,則自稱“走狗”。知府、知縣與總兵相見,都可以抗禮,拜帖僅用“侍生”,公文則用“移會”;與參將、游擊將軍以下交往,大抵亦是如此。更有甚者,貢生、監生、生員與武官往來,即使是總兵,亦只是投“侍教生”的名帖,輕易不用“晚生”帖子。
降而下之,知府、知縣與參將、游擊相見,則更不待言。總兵、副將、參將、游擊如此,承平日久,地方軍衛的武官更是一蹶不振。衛所指揮前去拜見知府,必稱“恩堂”,畢恭畢敬,不敢抗禮。
王泰一個軍衛的都指揮使,雖然是二品大員,卻并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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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些與世族血脈相連的權貴眼里。
“好,范指揮使說的是!王大人,董有為狗膽包天,你可不能徇私枉法啊!”
堂上的苗大皋,頓時高聲喝起彩來。
“王大人,治治你的手下吧!”
又有一些軍官站了起來,紛紛起哄。
“衙門大堂,你們敢如此放肆,真是大膽!”
董有為面色通紅,額頭汗水涔涔,已經有些狼狽。
“趕緊滾下去吧!”